正文 第 204 章

作品:《下堂后成了前任的皇嫂

    第204章

    西窗隔着七八步远,见阑珊对着车中人说话,甚是恭敬的样子。

    他暗暗打量着车边的人,虽然这马车看似平常,但是车旁边方才拦着自己的那个侍从,西窗却看出些蹊跷来了。

    这个人的形容举止,应该是跟他一样的,都是太监。

    那么问题来了,现如今拦着阑珊的,能使唤内宫之人的,除了他的主子外还有何人

    跟阑珊有关的,太子妃自然是一个,但是以太子妃给她的交情,绝对没有个一上一下说话的道理,只怕早就把人叫到车内去了。

    西窗想到鸣瑟如临大敌的样子,却也猜到了车中的是何人,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身份尊贵、跟阑珊和赵世禛都有关系,且身居内宫。

    西窗当然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可却发自本能地嗅到了不对。

    许久,他看到阑珊后退一步,转身要走。

    西窗忙上前要扶她,阑珊的身形却微微一晃,仿佛要摔倒。

    “小舒子”西窗疾步冲上前将她牢牢地扶住了“怎么了”

    阑珊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西窗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力气却消散的太快。

    西窗察觉她的身体往下坠,忙叫道“鸣瑟”

    那边鸣瑟也察觉了不对,早疾步奔了过来,将阑珊轻轻揽住,竟抱了起来。

    此刻那边停着的马车已经掉转头,却是缓缓进城去了。

    鸣瑟看了一眼那马车,把阑珊打横抱着,送到车中。

    西窗慌慌张张地跟着进内“小舒子你觉着怎么样咱们得快进城去叫太医看看”

    话音未落,阑珊挣扎道“别进城。”

    西窗愣住“什么”

    鸣瑟在车外虽然听见了,却并无什么表情,只是目送那辆马车穿过城门去了。

    车中,阑珊半躺着,深深呼吸片刻,轻声道“转头”

    西窗这才信她是认真的“这是什么话如今天黑了自然是要赶紧进城去,转头又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阑珊应了声,拼命定了定神“找一家客栈先住下吧。”

    西窗想到那辆马车,当下问道“那车内的人是谁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阑珊笑了笑“是。走吧。你听话”

    西窗忍无可忍“里头的是不是容妃娘娘小舒子,娘娘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阑珊道“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想来也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是我这种到底是不容于父母的。走吧。”

    她连说了这几声,外头马车终于慢慢调转,沿着来时路重新往回去了。

    西窗呆看了阑珊半晌,扭身把车窗打开“谁让你们走的还不停下”

    鸣瑟坐在车辕上“你应该也知道了车内的是谁,你胆敢抗命吗”

    西窗原本只是揣测,听鸣瑟如此回答,就知道的确是容妃,当即叫道“怎么可能娘娘好好的如何能出宫,又为何不许小舒子进城主子呢难道这是主子的意思不对主子绝对不会这样”

    鸣瑟道“你别说话了”

    他只担心西窗越说越不像样,岂不是会让阑珊更加难过。

    西窗却也会意,回头看了一眼阑珊,那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却想不通可如今又要去哪里呢”

    李墉在车的那边,闻言道“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就去我们大人别院,那里什么都有,小公公不必担心。”

    西窗本不愿意去,可此刻听了李墉的话,却是泪落的更急“这算什么事儿啊”

    鸣瑟没有言语,却听里头阑珊道“不能去那里。随意找一家客栈,明儿就赶路离开这里。”声音很低,却很坚决。

    三个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西窗先叫说“这怎么行来来回回赶路,别说是你,我都受不了”

    李墉犹豫了会儿,说道“小舒,你莫非是在担心什么你只管放心,大人不是那种怕事的,也完全不必要去惧怕。”

    阑珊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袖子里,半晌才道“不去。”

    西窗满心难过,却又咬牙切齿,终于对着李墉使了个眼色,李墉正在犯难,见西窗如此,才略定了心。

    鸣瑟虽然察觉了两人眼神交换,却并没言语。

    如此车又行了半晌,逐渐地到了杨时毅的别院门口。

    鸣瑟不等阑珊动,自己跳上车,抱了她下来。

    阑珊抬眸看见如此,却只叹了口气,并没说话。

    她实在心力交瘁,索性一切随他们去罢了。

    于是李墉陪同,鸣瑟抱了阑珊入内,依旧在听雪斋里安歇了。

    正如李墉所说,此处的一切都是现成之物,连听雪斋的房间内都是暖暖煦煦的,显然不是才生的炉子。

    鸣瑟把阑珊放在榻上,自己出来外间,问李墉道“你们大人,早就料到她会来这里或者说早就料到会出意外吗”

    李墉摇头“若真那样,不是成了神仙了大人只是预备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鸣瑟皱皱眉,不管他对杨时毅感观如何,在这一次中,自己的主子的确是不如杨时毅的。

    鸣瑟便问“我一直都没问你,因为觉着自己主子的事情,反而要从你一个外人口中打听,太不像样。但是现在也不容我不问了。你可知道,京内到底出了何事”

    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廊下的灯笼一一点亮,风很冷,比饶州的风更多了几许坚硬。

    李墉揣着手走到栏杆旁边“哥儿高看我了,我也不过是奔来走去的人,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且我知道的多半都说了,第一,司礼监在操办荣王府跟郑氏的婚事,第二”

    “是什么”

    “在你我眼中,小舒自然是难得的人,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她只是个麻烦。毕竟是得门当户对的可小舒的经历,就连寻常人家都未必接纳,这些话还用我说吗”

    鸣瑟咬了咬牙齿“什么门当户对,有什么重要,我们主子又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人。”

    “你们主子不计较,主子家里的人却偏是斤斤计较。有关皇室体统,有关那些人的私心,岂是玩笑的。”

    鸣瑟深深呼吸,那股寒意透过喉咙沁入了五脏六腑,他问道“可是我们主子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荣王殿下当然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但是一来这件事涉及一个孝字,你又知道,对于殿下而言,容妃娘娘是何等的重要。第二嘛,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摆弄人的法子有多少,端看下不下得了狠心罢了”

    鸣瑟的手开始发抖“你说的是”

    李墉啧了声“我不敢说,我也不敢猜。毕竟这些话,不该是我们私底下议论的。”

    他说了这句,却又笑道“罢了,其实这些跟我无关,我所要做的,无非是保全小舒。”

    “杨大人、真的对她这么好”鸣瑟回过神来,慢慢地问。

    “嗯。实不相瞒,连我们这些跟惯了大人的都觉着诧异,小舒,是大人第一个这么相待的。”

    鸣瑟突然笑了声。

    李墉因知道他的脾气,便以为他又要口出怨怒之言,便笑道“你又要说什么”

    鸣瑟道“没说什么,我只是觉着,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李墉意外。

    鸣瑟回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内室,道“主子办不到的,有人替他办到。我觉着很好。”

    李墉挑眉。

    鸣瑟低低道“而且我知道,主子也宁愿这样。”

    阑珊并没有吃晚饭,昏昏沉沉地睡过了子时。

    李墉安排了几个伶俐聪明的丫鬟伺候在房中,帮着西窗行事。

    虽然如此,这一夜西窗没敢离开她身侧,睡都是靠着床边的。

    到了半夜,阑珊才醒了过来他,她打量着房中陈设,突然道“我饿了。”

    西窗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阑珊想了会儿“我想吃鸡丝汤面,蜜汁藕片,还要喝粥山药莲子粥。我还要吃包子,要白菜肉馅的,还要一碟子香醋。”

    西窗直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才跳起来,忙吩咐了侍女赶紧去准备。

    半个时辰不到,东西陆陆续续送了来,除了阑珊要点的,还有些别的时令菜蔬,阑珊也没有挑剔,各样竟都吃了一些。

    她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桌边上一口一口地吃,像是十分甜美认真的样子。

    又道“这汤面很好,你不要在这里站着,出去叫鸣瑟一起都吃一碗。”

    西窗又是欣慰,又莫名地有些心酸,只能答应着,其实哪里吃得下。等阑珊吃完了,已经接近寅时了,漱了口,洗了手脸,这才又上榻睡了。

    西窗给她盖好了被子,又吩咐侍女好好看着,才悄悄出门,对鸣瑟道“你看小舒子”

    鸣瑟低着头不做声。

    西窗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眼泪逼回去“等天亮了,我想回京一趟。”

    鸣瑟问“你想到王府,问问主子是怎么回事吗”

    西窗道“那是当然”

    鸣瑟说道“之前我叫飞雪先一步回京,就是想让她打听明白,谁知她进了京,什么音信都没有,我就知道必然有事,今日见如此,更加确信了。飞雪尚且不能成事,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西窗横眉冷对地道“我不服,我也坐不住,主子到底怎么了我得弄清楚,不能不明不白的小舒子又要回去,这如何能行别说是孩子了,她自个儿都撑不住不管怎么样都要拦着她。”

    鸣瑟道“知道。你真的要回去”

    西窗点头“当然”

    鸣瑟想了想“也行。飞雪做不到的,未必你做不到。只是你记得我一句话,务必见机行事,千万别硬碰,因为你碰不过,就算死也是白死”

    西窗打了个哆嗦,旋即笑道“好歹还是正月里,别咒我呀。”

    鸣瑟道“这不是咒你,是好话,你若听进去了,就是你的护身符。”

    西窗长长地叹了口气“好,我记住了”

    次日一早,西窗果然收拾妥当,出门乘车往京内返回。

    只是眼见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见有一辆大车正也缓缓地驶出,西窗正靠在车窗旁打量外头的光景,想事情,看这车似有些眼熟,只是没来得及细看,那车就直奔而去了。

    此刻他们正进城,就听到旁边的士兵们议论说道“那不是杨府的车驾吗杨大人这么早出城怕是有什么急事”

    西窗这才想起来,原来那正是杨时毅的车驾。

    这么早应该是去别院吧。

    此时他的马车进了城,沿着长安大街往前,直奔荣王府。

    昨日西窗还满怀兴奋的,今日却是满心的紧张,到了王府门口,不等车停住了西窗就直跳下来。

    侍卫们见是他,忙笑道“西窗公公可算回来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西窗来不及寒暄“王爷在府内吗”

    侍卫们道“哦,王爷今儿在北镇抚司呢”

    西窗才转身要走,又问道“王爷近来可好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似乎觉着这话问的古怪,便笑道“公公放心,镇抚司的事儿忙,王爷回京后只回来过两回,贵体安康着呢。”

    西窗皱皱眉,突然想到飞雪,才要问,却见门内有一个人走了出来,竟正是飞雪。

    “姐姐”西窗立刻大叫了声。

    飞雪走出门来“你一个人回来的”

    西窗抱怨道“原本当然是一起的,只是昨儿不知为什么,小舒子见了、见了就不打算进城了,如今在杨大人的别院里呢,姐姐你回京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主子又是怎么样”

    飞雪看着他,眼圈红红的欲言又止“行了,不要问了,你进来吧。”

    西窗睁大双眼“我要去找主子呢,进去干什么主子不是不在吗”

    飞雪道“富总管知道你回来了,要见你。”

    西窗大惊,本能地缩头畏惧“富总管见我干什么我、我没做错事啊。”

    飞雪叹道“你跟我来,富总管师有几句话要交代你留意,不是怪罪你。”

    西窗这才松了口气,当下随着飞雪往内而行,在王府的小偏厅之中见到了富贵。

    西窗上前行礼,富贵问道“鸣瑟呢”

    “他还在杨大人的别院里陪着小陪着舒阑珊。”西窗回答。

    富贵点头“也罢了。我问你,你回来是想做什么”

    西窗面对富贵,是有些谨慎的“我、我是跟着主子的,自然是回来伺候主子呢。”

    富贵笑了笑“说的对,你是王府的人,得知道自己主子是谁。只是你知道怎么伺候吗”

    西窗睁大双眼“我”话一出口,忙又低头道“请总管指教。”

    富贵道“你出去了一趟,倒是机灵了很多。你既然要我指教,我便告诉你,你回来就回来了,只管去好好地伺候主子,但是你要记着,有些不该说话,别跟主子多嘴。”

    西窗小心翼翼地问“不该说的话是指的什么”

    “有关舒阑珊的话,”富贵开门见山的,道“尤其是有关这个人,你少当着主子的面儿说起。”

    “这是为什么”西窗脱口而出。心中惊愕的难以形容。

    富贵道“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样对彼此才好。昨儿舒阑珊没进城,这就是她的选择,所以你也该知道怎么做。听见了吗”

    “富总管”西窗听是听得很清楚,但不能理解。

    富贵不等他说完,淡淡地抬眸看他“你要是做不到,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从此你就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以后你若犯忌,给我知道了,你也依旧不能留在王府,明白了吗”

    西窗呆呆地看着富贵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心突突乱跳“我”

    此刻他突然想起方才飞雪带自己进来时候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鸣瑟之前叮嘱自己的话。

    现在如果说不明白,只怕连主子的面儿都见不到了。

    西窗有些无法呼吸,最终却回答道“明白了。”

    富贵打量了他几眼“你不是要去北镇抚司见王爷吗,去吧。”

    西窗正心中忐忑,一听能见赵世禛,才又转忧为喜,忙道“是,多谢富总管。”

    富贵看向飞雪“你带他去吧。”

    两个人出了门,乘车往北镇抚司而行,西窗趁机问道“富总管是怎么了,行事这么古怪,为什么让我不在主子跟前提小舒子小舒子又不是什么忌讳。”

    飞雪一声不响,只问道“她还好吗”

    西窗说道“好好什么啊,连日赶路,我都受不了,小舒子又是双身子,唉真是造孽,昨儿若不是娘娘拦着,小舒子早跟主子见面了”

    飞雪咬了咬唇“鸣瑟呢伤都好了吗”

    一问一答之间很快到了北镇抚司,飞雪陪着西窗下车,那些侍卫自然都认得他们,也未拦挡,一路放行。

    西窗跟着飞雪向内,过了前厅,到了后面的明堂之中,还没进门,就见赵世禛在同几个锦衣卫的统领说话。

    西窗一看他坐在中间,锦袍灿烂,玉容清瘦,早就悲欣交集感喟于心,不由飞跑上前叫道“主子”

    此刻赵世禛也瞧见了他,却仍是不动声色的,又交代了几句,那几人才都退了出来。

    西窗也不顾别人,只管跑进去,跪在地上道“主子我回来了”

    赵世禛瞥他一眼,抬手拿了桌上的茶吃了一口“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西窗从地上爬起来“奴婢很久没见到主子了,格外想念”

    赵世禛淡淡道“不必说些没用的,回来就好。”

    西窗先是主仆相逢喜笑颜开,直到这会儿突然发现赵世禛半个字也没提阑珊,他才有些忐忑,可又想到方才答应了富贵的话,一时犹豫地看着赵世禛。

    却见荣王比先前清减了几分,尤其是脸,极为苍白的却因为这样,通身上下更添了几分肃杀冷意。

    荣王道“你盯着本王做什么,不认得了”

    西窗咽了口唾沫。

    此刻门外虽有侍从,里头却只有飞雪跟他两个。

    西窗把心一横,陪笑说道“主子怎么也不问问小舒子”

    “小舒子”赵世禛眉峰微蹙,转头看向他。

    西窗愣了愣“是啊哦主子一定还不知道呢,小舒子因为放心不下您,特意赶了回来呢”

    他眼巴巴地看着赵世禛,想从荣王的脸上看到惊喜交加的表情,但是西窗的心很快地开始往下沉,因为他在荣王脸上所见的,是疑惑,甚至还有点类似不耐烦的表情。

    “舒阑珊啊,”赵世禛道“不放心本王”

    他哼了声“本王有什么可让她不放心的”

    西窗僵在原地,好不容易咽了口唾沫“主子您这话”他竟没有办法接,心突突乱跳。

    赵世禛淡声道“行了,别提此人。你先下去吧,本王还有要事料理。”

    西窗的耳畔“嗡”地响起来“主子、您说什么”

    飞雪一直在旁边很安静地听着看着,直到现在才走上前来“走吧。”

    西窗给她拉了把,却无法置信地看着赵世禛“主子您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小舒子怎么样她不顾身子千里迢迢地跑回来见您却给挡在城门外,您居然、居然叫我别提”

    西窗觉着自己都不会说话了,最后几个字,生硬地从嘴里蹦出来,几乎不是他自己说出口的。

    赵世禛皱眉看着他。

    就在西窗等待他反应的时候,荣王看一眼飞雪,冷笑道“果然这奴才放在外头,就容易起异心,这话怕是分不清谁是主子了。还不滚出去”

    冷冷淡淡的一句吩咐,让西窗魂飞魄散,整个人如坠冰窟。

    飞雪看着西窗的表情,闭了闭双眼,才狠狠地拽住他的手“还不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小伙伴们的嗅觉都非常灵敏啊,之前也没怎么透露,居然纷纷地猜到了容妃会对小赵用的手段

    其实吧,这种手段虽然残忍,但对于小赵而言,却是“一报还一报”。想想他先前对于小温所做,虽是无心,到底是造了孽,如今回在他自己身上,这种滋味咳。

    小温呵呵,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握拳,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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