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意外线索

作品:《种田之流放边塞

    "线索实在太少了。"姜玉姝托腮沉思。

    郭弘磊喝了口茶, "幕后主使真是既谨慎又狡猾。"

    "钱老六提供的线索, 叫人怎么查?"姜玉姝绞尽脑汁, 却苦无对策, 蹙眉说:"‘偏矮、瘦、嗓音沙哑’?茫茫人海, 这种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总不能碰见一个查一个吧?"

    郭弘磊接腔道:"而且, 自从收复庸州之后,越来越多的商人、乃至三教九流, 蜂拥至西北经商或谋生,熙熙攘攘, 鱼龙混杂。莫说我们眼下人手不足,即使人手充足, 恐怕也无法排查。"

    "那, 现在该怎么办?"姜玉姝无计可施。

    郭弘磊很是头疼,却坚毅答:"无论如何, 绝不能饶恕他们!继续审问暗查, 看钱老六能否提供更多线索。放心, 我已经向裴兄打了招呼, 回营之前, 为免你们担惊受怕、手忙脚乱,顾不上家丑外扬了,押送去官府, 请裴兄接手,到时, 抹掉表姐,以其它罪名,严惩罪行累累的恶徒。"

    "假如没被我们逮住,他们作恶多端,坑蒙拐骗了不知多少人,按律判决,死罪无疑!"

    郭弘磊点点头,反复琢磨对策。

    "奇怪,表姐的体己钱,全被陈细金和钱老六瓜分了,幕后主使没拿一个铜板。那,他处心积虑地害人,到底图什么?"姜玉姝满腹疑团,狐疑问:"难道,他其实是冲着咱俩来的?"

    郭弘磊回神,"不无可能。"

    姜玉姝不禁胡思乱想,后背发凉,喃喃说:"我们有官职,官场上,譬如同僚之间,总难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甚至从对手斗成敌人……兴许,有人暗中不满你我,积怨日深,一气之下迁怒无辜,雇人算计大嫂,以达到——达到什么目的呢?"

    "害得郭家沦为笑柄?令我们焦头烂额、无心处理公务?"

    郭弘磊摇摇头,"这个推测不太合理。如果对方意在对付我们,何必大费周章算计表姐?索性直接算计你,你若出事,我岂能冷静?愤怒冲动之下,估计会被敌人耍得团团转,一切一团乱。"

    "言之有理。"

    姜玉姝一拍额头,"唉,头疼,我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下一刻,亲信护卫求见。

    郭弘磊搁下茶盏,"何事?"

    护卫躬身禀告:"大人,属下在钱老六的落脚处,又搜出了一些东西。"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姜玉姝满怀期望。隐患不除,她无法安心。

    护卫为难答:"回夫人的话:属下等正在审查,暂未发现有用的线索。"

    郭弘磊起身说:"我瞧瞧。"

    "我也去!"姜玉姝好奇跟随。

    片刻后.厢房

    两张大圆桌,桌上摆了众多物品:夜行衣、蒙面布、弯刀、匕首、迷/烟、蒙汗药……各式各样的香囊、荷包、褡裢……银票、银锭、碎银等等。

    乍一看,简直像杂货铺。

    此前,姜玉姝一则料理王巧珍的后事,二则安排婆婆的寿宴,日夜操劳,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今天,才算空闲了。

    郭弘磊告知:"左边是陈细金的,右边是钱老六的。"

    "嗯。"姜玉姝扫视一番,下意识先靠近左边桌子,弯腰,盯着其中绣工精致的香囊与荷包,半晌,一声叹息。

    "怎么?莫非有什么发现?"郭弘磊在右边桌子,埋头翻查新搜集的东西。

    姜玉姝直起腰,指着香囊与荷包,耳语告知:"这香囊、荷包,我认得。去年年底,我亲眼看着大嫂绣的,当时她说‘闷得慌、绣花解闷’,原来,是送给陈细金的礼物。"

    "我知道。"郭弘磊低声说:"前几天,我叫表姐的丫鬟来辨认,她们当场认出了那两样东西。"

    "唉。"姜玉姝怜悯叹息,继续观察别的东西。片刻后,她踱到右桌,指着夜行衣等物,深恶痛绝地说:"看,看呐,夜行衣、迷/魂药、匕首——哼,这个钱老六,干坏事的器具够齐全的!"

    郭弘磊透露道:"据供述,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是‘子承父业’,已经招摇撞骗二十多年,除了害人,别无所长。"

    姜玉姝唾骂:"丧尽天良,无耻缺德!"她嫌脏,顺手抄起旁边的扇子,拨弄银票和银锭,"上千两啊,也不知是谁倒了大霉,肥了骗子的荷包。"扇子漫无目的,扒拉来,扒拉去,突然,一个荷包映入眼帘。

    "咦?"她弯腰,睁大眼睛,弯腰审视:

    皮质荷包,米白色,巴掌大,半翻未翻。其中,翻开的一半内侧,露出几抹凌乱红/痕,并半截梳齿印。

    郭弘磊扭头一看,误会了,不由得生气,"莫非那个荷包也是表姐送给陈细金的?然后陈细金转赠给钱老六?"

    姜玉姝使劲摇头,"应该不是!且容我仔细看一看。"她不敢置信,无暇顾及"脏",伸手拿起荷包细看,心思飞转,陡然激动,首先问:

    "这个荷包,是属于钱老六的?从头至尾,表姐只跟陈细金接触过,对不对?"

    郭弘磊颔首,"对。目前已经查清,表姐始终不认识钱老六。"

    姜玉姝把荷包全翻开,谨慎辨认里侧。良久,她果断屏退下人,苦笑了笑,笃定告知:"这个荷包,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认得这一小块布料。"

    "什么?"

    郭弘磊错愕皱眉,脑海空白了一刹那,吃惊问:"布料、布料……怎么回事?"

    姜玉姝深吸口气,解释道:"在图宁过年的时候,你让我安排人手把药材送回家,就是那一匣人参和雪莲。恰巧,我当天上街逛布庄,挑料子,想给烨儿准备一套新衣服,作为周岁礼物。图宁的皮料嘛,物美价廉,我索性多挑了几块,留下自己的,其余与药材一起,托人运回赫钦。"

    "结果,当天晚上,嬷嬷问我‘哪些给老夫人’,转身短短片刻,烨儿就又捣乱了!"

    郭弘磊听懂了,剑眉困惑拧起,伸指点点荷包上的污痕,"难道、这竟然是烨儿弄脏的?"

    "没错。"

    姜玉姝简略告知:"当时,我还买了胭脂和桂花油,以及一把新梳子,收拾东西时,顺手,暂放在在炕桌上,被烨儿看见了,小淘气,悄悄揭开盖子玩胭脂,用梳子蘸着,四处涂抹,直到胭脂瓶滚下炕、溅脏布料,才吭声催我捡。"

    "奶妈哄孩子松手,他不乐意,扯来扯去,梳子甩出去,掉进炕边桌上的米白羊皮堆里。"

    郭弘磊沉默许久,无法接受,一字一句地问:"所以,这块料子,是咱们家的?"

    "除非世上有一模一样的巧合。"姜玉姝心乱如麻。

    郭弘磊脸色铁青,攥着荷包的手握拳,指节泛白,隐忍怒火说:"走,咱们回家去,马上查。看当初那块料子,到底分给了谁!"

    "有一块污痕,老夫人她们肯定不要,十有八/九会赏给下人。"姜玉姝猜测道。

    深夜·郭府

    然而,姜玉姝猜错了。

    郭弘磊下颚紧绷,"居然分给她了?"

    "我还以为赏给下人了。"姜玉姝稍一设想,不寒而栗。

    接二连三出事,王氏心惊胆战,压着嗓子,严厉问:"你到底确不确定?事关重大,不容出错的!"

    心腹仆妇用力点头,举手作发誓状,小声答:"错不了,就是分给龚夫人了!当时,不单老奴,尤婆子和萍儿也亲眼目睹,咱们大夫人做主,吩咐把那块、咳,脏得最厉害的白色羊皮,赏给、送给龚夫人。"

    "至于余下的事儿,老奴毫不知情。"

    姜玉姝丝毫不意外,暗忖:大嫂看廖小蝶,一向不顺眼,平日或冷嘲热讽,或故意刁难,但并不出格,往往像刻薄我那样,在芝麻蒜皮的家务事上较真……一主一客,女人之间拌拌嘴,不至于下狠手报复吧?

    王氏呆若木鸡,心里堵得慌,颤声问:"弘磊,你究竟查清楚了没有?这个荷包,真是幕后主使亲手交给骗子的吗?"

    郭弘磊严肃答:"再三审问过,这是装酬金用的。幕后主使百密一疏,估计一时疏忽,错把此物给了钱老六,才给咱们留下线索。"

    "难道、难道小蝶她、她——不会吧?即使巧珍偶尔捉弄,郭家多次善意收留,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十年了,她可是从靖阳侯府出嫁的!"

    "小蝶怎敢那般歹毒、恩将仇报?"

    郭弘磊脸色沉沉,倏然起身,"眼下尚无定论,母亲切莫声张,我会想办法查证,不会冤枉无辜的。"

    姜玉姝强打起精神,"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说来听听,一起商量商量。"

    翌日·午后

    王巧珍逝世,王氏病倒了,郭煜读不进书,原本调皮捣蛋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白天沉默寡言,呆坐出神,夜晚躲在祖母怀里哭。

    公务和家务,姜玉姝无法兼顾,廖小蝶便自告奋勇,主动帮忙料理杂务。

    这天,廖小蝶带领两个婆子外出。

    "老夫人说,煜儿忽然想吃糖葫芦。"廖小蝶迈出铺门,苦恼道:"糖葫芦倒不难做,难在于,这时节没有山楂啊!"

    两个婆子各挎着一篮果子,亦感苦恼,"他有胃口,老夫人高兴得什么似的,没有山楂,也得想办法做出‘糖葫芦’来。"

    廖小蝶为了讨好王氏祖孙,干劲十足,"只能用酸梨和柰试一试。"

    "我们实在没辙,还请您拿主意。"婆子恭恭敬敬。

    廖小蝶愉快抿嘴笑,"怕什么?尽力而为即可,老夫人不会怪罪的。"

    走着走着,斜对面有一间热闹铺子。

    两个婆子依计行事,挽起袖子,嚷道:"看,那铺子里,说不定有别的果子!"

    "咱们干脆多买几样,回去慢慢挑。"

    廖小蝶欣然赞同,"有道理。"

    "那铺子里拥挤,您稍等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廖小蝶自然不喜欢拥挤,"去吧。"

    "哎!"两个婆子转身,快步迈进铺子,混进人群,佯作挑选状。

    炎炎夏日,骄阳如火。

    廖小蝶站在树荫下等候,掏出帕子,刚擦了一下汗,身后忽然有人说:

    "龚夫人,久违了。"

    "啊!"廖小蝶吓一大跳,慌忙转身——

    钱老六捂着肋骨,一瘸一拐地靠近,阴恻恻,劈头质问:"当初,你口口声声说,事成之后不会有人追究,结果,老子和小陈被追查了!东躲西藏,几次险些被抓!"

    "说,你是不是把我们供出去了?"

    廖小蝶一见钱老六,犹如见了鬼,双目圆睁,心狂跳,恐惧之下,否认道:"你、你是谁?快走开,我不认识你!"

    钱老六讥诮冷笑,"装什么傻?当时,你女扮男装,虽然嗓音粗哑得像男人,但身形和举止,明显是女人,老子拿钱办事,懒得戳穿罢了,你真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啊?"

    "疯子,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廖小蝶极力镇定,"再胡搅蛮缠,我喊人了!"

    钱老六气定神闲,"啧,喊,喊呐,你喊呗。老子曾经好奇,偷偷跟踪过你,今天才敢冒险堵人。如果你不答应条件,老子立刻把事情捅到郭府去!"

    廖小蝶脸色突变,冷汗涔涔,指尖哆嗦,脱口问:"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