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5章第 155 章

作品:《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

    过了元月。

    这天也渐渐地暖和起来了。

    萧知这阵子没有外出, 就在家里好生养着胎, 平日不是莳花弄草就是逗弄喜乐, 今日天气恰好, 她正在廊下逗弄喜乐, 眼见如意白着一张脸打外头进来,皱了眉, 问道“出了什么事”

    如意朝她行完礼, 压低声音回道“陆家遣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老太太没几日了,希望您和五爷能回家一趟。”

    耳听着这话。

    萧知逗弄喜乐的手一顿。

    她收回手,好半天才开口, “来传话的是谁”

    如意答道“是平儿姑娘,这会人还在外头候着呢。”

    “知道了。”萧知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先让她回去吧, 回头五爷回来, 我再同他说。”等人应声出去, 她看着满园葱郁之色,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对那位老夫人。

    萧知心里其实并无喜恶,但总归也曾有一段相处的旧情在,如今人要去了,若说真的没有一丝感觉是不可能的。

    她如此。

    陆重渊恐怕更是。

    说到底, 那也曾是他的母亲。

    又叹了口气。

    脚边喜乐仰着头轻轻叫着, 仿佛是在怪她出神, 萧知看着它笑了下,又伸手抚了抚它的头,让平日伺候它的丫鬟送到旁边的暖阁,自己进屋歇息了。

    等到陆重渊回来,天色已经大晚了。

    萧知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五爷”,停下翻书的动作,抬眼看去,而后她便看见陆重渊打帘走了进来进来,大冷的天,他也没披个大氅斗篷,就这么一身绯色官袍。

    外头风大。

    他宽大的袖子在夜里翩翩欲飞。

    而那张脸,在屋中烛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得俊美异常。

    萧知看着看着就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张脸,而是因为陆重渊身上的气质,以前冷冰冰的一个人,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就连身上的气质也跟天山上的雪莲一样冷。

    如今呢

    如今的陆重渊虽然还是沉默寡言,还是不太喜欢说话,但他的气质却温和了许多,就像是他已经不再对这个世道充满恨意。

    开始放下过去的一切。

    手中的官帽随手递给如意,察觉到萧知怔怔的目光,陆重渊那张犹如冰雕般的脸露了个笑,走过去,柔声问道,“在看什么”从她手里捞过书,看了一眼书名,挑了下眉,笑道“你往日不是最不喜欢看这些,总说晦涩难懂。”

    萧知现下也回过神了,闻言也跟着笑,“我是不喜欢,但李大夫说了,孕期看的书也会影响到腹中胎儿,我总不能因着自己的喜好便整日看那些话本。”

    “若是个姑娘也就罢了,若是个小子,也不知该是什么样的性。”

    陆重渊闻言倒也没再说,只把手里的书随意一扣,扔到一旁,揽着她说道,“你也不必总听李大夫说什么,这书难懂,你看着也无聊,没得熬坏你的眼。”

    “若你真想听,等我下朝的时候便同你说些我往日看过的东西,大江南北、西河落日。”

    “那些当地的风俗美景、人文风化,倒是可以和孩子说说”他说话的时候,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一道覆在小腹上,卸去在外时的冷漠冰霜,如今的陆重渊眉目温和,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温柔。

    “不拘是儿是女,我们的孩子都应该是心胸开阔之辈。”

    他头一次做父亲。

    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

    但他会尽全力教养他们的孩子,他跟阿萝的孩子不必是人人称赞的英雄,但他应该阳光、温和,对这个世界充满爱意,拥有开阔的眼界和心胸。

    就如他的母亲。

    而不是像他一样,自小便活在一堆算计之中。

    如意已经领着人上完晚膳,同他们说了一声便告退了,陆重渊刚想牵着萧知的手过去用晚膳,就被人拉住了。

    “怎么了”

    他站在软榻边,回头笑问道。

    “五爷”萧知抿着唇,仰头看了陆重渊有一会才开口,“今日陆家遣人过来传了个消息。”

    一听这话,陆重渊就皱了眉,声音也跟着冷了一些,“他们来做什么日后陆家遣人过来,你不必见,他们若真有话要说,便让他们来找我。”

    “母亲她”

    萧知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她快不行了,遣人过来传话是希望能见我们最后一面。”

    突然的寂静。

    在她说完之后,除了外头晚风轻拍窗棂,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却是一点声音都没了,不知过了多久,陆重渊才开口说道“知道了,用膳吧。”

    也没说去还是不去。

    萧知却看懂了他刚才那一刹那的失神,握着他的手,又说道“五爷,明日,我跟你去一趟吧。”

    见他卷翘的睫毛微颤,她又放柔了嗓音,跟一片羽毛似的,轻轻说道“您对她还有恨,即便这辈子都不原谅她也没事,但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

    “去看一看她,听听她要说什么,我和孩子都陪着您,我们一起去,好吗”

    陆重渊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应道“好。”

    等到翌日。

    马车停在陆家门前。

    以往门庭若市的长兴侯府再几经变迁之后,终于也消沉了下去,这座盛极一时的宅子如今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如同里头那位即将逝世的老人一般再也不复以往千秋鼎盛的模样了。

    门口小厮见他们过来,一边去里头通传,一边迎了过来,恭恭敬敬行完礼,便侯在一旁喊他们,“五爷,夫人。”

    “五爷。”

    萧知握了下陆重渊的手,同他说,“我们下去吧。”

    陆重渊点点头,没说话。

    宅子里的仆妇、小厮估计减了大半,明明是大好春日,整座府邸却冷冷清清的,仿佛还在冬日一般,平儿早在得到消息后就出来了,这会瞧见他们又快走几步,“五爷,夫人。”

    陆重渊没吱声。

    萧知便问了一句,“母亲怎么样”

    平儿忙答道“老夫人知道你们过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这会正在里屋躺着,二夫人在跟前伺候”她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让开身子请他们往里头走。

    等走到正院,又请人通传了一声。

    没多久。

    王氏便出来了。

    以前喜好奢华、盛气凌人的王氏如今也变得沉默了许多,一身普通绫罗绸缎,头上的珠钗也少了许多,见到他们就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不知是哭过还是没休息好,“母亲醒着,你们进去吧。”

    萧知也同她点了点头,然后便同陆重渊一道往里头走去。

    还没走到里头,就闻到了一股消散不去的药味,以及将死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腐朽味道,萧知转头看了眼陆重渊,见他神色淡淡,并未有多余的变化,便也没说什么。

    “是老五来了吗”

    里头传来一道老妇人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些急切的盼望。

    她身边的常嬷嬷劝道“您别急,是五爷和五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萧知和陆重渊就出现在了屋子里,常嬷嬷先同他们行了礼,又同身后的陆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五爷和五夫人到了。”

    “在哪”

    陆老夫人明明睁着眼睛,却仿佛看不清似的,在屋子里看了半天,才在常嬷嬷的指引下,对着一处方向伸出手,“老五,老五。”

    萧知见她这幅样子,心下微惊。

    转头看向陆重渊,见他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想来他也不知道陆老夫人如今这幅模样,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陆老夫人跟前的时候才开口,“母亲,我跟五爷来看您了。”

    “好,好。”

    陆老夫人睁着那双眼睛,老泪纵横地说道“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萧知以往对陆老夫人有过怨,可如今见她这般,再大的怨也消了,她握住那双老迈到只剩骨头的手,嗓音柔柔的说道“不仅是我跟五爷,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们一起来看您了。”

    “什么”

    陆老夫人先是一愣,讷讷道“孩子”

    萧知应道“前几日才诊出来,才两个多月,原本是想过阵子再来同您说的。”

    陆老夫人这回是真的喜极而泣了,她握着萧知的手,连两片嘴唇都颤抖了,声音也十分激动,“好,真好老五也有孩子了,真好啊。”

    她这一辈子错得太多,最对不起的便是老五了。

    如今见他事事安泰,也总算是放下心了她握着萧知的手说了许久的话,期间陆重渊一直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陆老夫人才哑着声音开口,“老五家的,你先去外头坐一会。”

    “我跟老五说说话。”

    萧知转头看了眼陆重渊,见他点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她便由常嬷嬷扶着往外走了,刚走到外头,就看到还留在厅堂里的王氏。

    见她出来。

    王氏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吩咐平儿,“给五夫人上茶。”

    平儿应道“是。”

    常嬷嬷补充一句,“五夫人有孕了,别拿那些寒性的茶,让人煮碗桂圆红枣茶,驱驱寒。”

    这话刚出,屋子里的人像是愣了一瞬,紧跟着是平儿略带欣喜的声音,“是,奴这就让人去准备。”等她走后,常嬷嬷也跟着退下了,仅剩下王氏和萧知还留在屋中。

    王氏也从萧知有身孕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了。

    她转头看了眼萧知,见她一身千金难买一匹的织金段子,从头到脚虽无多少装饰,但戴着得样样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想她当初还时常讥嘲自己这位妯娌是个破落户出身。

    可如今。

    萧知过得越来越好。

    夫君是天下闻名的五军大都督,又被赐了定国公的爵位,自己又是荣安郡主,父亲更是西南王。

    而她呢

    堂堂王家女,长兴侯夫人,如今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后宅妇人。她的夫君已经没有官身了,最为骄傲的儿子也失去了爵位,没了指挥使的官位,甚至还被世人讥嘲。

    王氏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好笑。

    或许是真的经历得多了,如今她的心中倒是再无从前的怨怼之心,反而同人闲话家常起来,“你如今既然有了身孕,便要好生照顾自己,平日里吃喝都得注意。”

    说完。

    她自己倒是先笑了,“瞧我,五弟最是谨慎,自然早就便有所安排。”

    萧知有些诧异王氏的态度,却也没有说什么,她和王氏说到底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听她话中关切,便也谢了一声,想了想,也问了一句,“家中如今可还好”

    “不比以前富贵,倒也清闲。”

    王氏握着一盏茶,喝了一口,又笑道“以前总想着和谁家来往走动,成日也不得闲,如今倒是不必再想这些事。你四嫂”顿了顿,“李氏早些时候同母亲求了一份和离书,归家了,听说如今是去了庵里做姑子。”

    这事。

    萧知也知道。

    当日陆昌平被判死刑,虽然未祸及家人,但李氏还是选择离开了陆家。

    可她过得也不算好,她老子娘都已经去了,留下个弟弟,虽是个好的,但也耐不住妻子强势最终也只能去了庵里,恐怕余后这一生,也只能伴着青灯古佛了。

    叹了口气。

    “倒也有件喜事。”

    萧知一愣,问道,“什么喜事”

    王氏笑了下,这回是真的高兴,“宝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老爷以前的学生,如今在江南一带做知县,官品虽然不高,但胜在人好,家里也干净。”

    “原本是定在年中成婚,可母亲这样的身子,婚事便也只能提前了。”

    这事。

    萧知却是不知。

    陆老夫人的身体恐怕也就这几日了,倘若陆宝棠要嫁,便只能在这几日嫁了这样匆忙出嫁,以陆宝棠那个性子,真能忍何况,她以前是非公侯不嫁的,如今却只能嫁给一个知县。

    王氏看出她在想什么,没有多说,只是笑道“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她也该长大了。”

    话音刚落。

    外头便传来平儿的声音,“三小姐来了,外头风大,您快进去吧。”

    “嗯。”

    这声之后,便有两个身影打外头进来了。

    走在前面是平儿,她手里捧着一碗茶,而在她身后的便是陆宝棠。

    萧知循声看去,起初逆着光,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离得近了,才看清她的样貌,记忆里那个圆润的姑娘如今瘦得都露出下巴了,没了以往的浮躁,她一身简单素衣,看着倒是干净了许多。

    进来后也没东张西望,规规矩矩行着礼,“母亲,五婶。”

    还真是变了许多。

    萧知心里感慨道,不过这样的变化总归还是好的。

    如今陆家落败成这样,倘若陆宝棠还是跟以前似的,恐怕谁也救不了她,远离京城是非,嫁一个对她好的男人,也挺好的。

    等离开陆家的时候,已是午后了。

    陆重渊牵着萧知的手往外走,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他们之前聊了什么。

    萧知也没有问他。

    倘若陆重渊想要跟她说,总会与她说的。

    这会她任由陆重渊牵着他的手,只同他说道先前与王氏说的话“我刚跟二嫂聊了一会,宝棠的婚事就在这几日了,我虽然不方便来,却想着给她添些妆”

    “到底是一桩喜事。”

    陆重渊轻轻“嗯”了一声,“这些事,你做主便是。”

    萧知点点头,心里想着给陆宝棠添些什么,正想与陆重渊商量,余光便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本来正朝这边走着,不知为何却停下了脚步,她顺着那翻飞的衣袍抬眼看去,脚下的步子也跟着顿住了。

    陆承策。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常服。

    如今他是白身,并无官职,就连腰间常年佩戴的绣春刀也同他的官职一样,一并归还给了朝廷。

    这是宫里一别之后,她头一次看到陆承策,心下还是有些别扭的。

    陆重渊在见到陆承策的时候也跟着皱了眉,他牵着萧知的手,那双锐利的凤目犹如两道刀子似的,落在陆承策的身上,仿佛他要敢做什么,他便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反倒是陆承策。

    他除了最初的怔楞后便恢复如常,走过来,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拱手同两人问安“五叔,五婶。”嗓音清冷,态度如常,就像不知道萧知的身份一般。

    “我还有事要同母亲商量,便不送你们了。”

    说完。

    他微微颌首,便继续往前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目光落在萧知身上一寸。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萧知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总归是松了口气,牵了牵陆重渊的手,她开口,“五爷,我们也走吧。”

    “好。”

    陆重渊应了一声,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路上的时候,倒是提了一句,“过几日,陆承策应该会恢复原职。”察觉到萧知的怔忡,他笑了下,“你哥哥亲自提的。”

    “抛去别的,他这些年的才干有目共睹,朝廷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往背道而驰的那道身影看了一眼。

    “这样也好。”

    陆家如今变成这样,若是陆承策有个一官半职,他们的日子,总归也能好过些。

    说到底。

    她还是盼着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好好的。

    只希望这一次,他可以真正如他所愿的那般,匡扶正道。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已经越行越远了。

    而她牵着陆重渊的手,脚下的步子十分坚定,转过头,朝他笑了下,“走吧。”

    陆重渊低头,也朝她露了个笑,应道“好。”

    二房。

    陆承策同王氏行完礼之后,便同她说道“九卿明日便到了,父亲也已经准备好了宅子,等宝棠嫁过去,他们会在京城多留几日,等祖母的事宜一道办完再离开。”

    王氏点点头,声音很温和,“你辛苦了。”

    让人坐下。

    她屏退左右,推了一盏茶过去,“宝棠嫁到江南,以后若无大事,我们恐怕也见不到几面了,本来家里的财产是该留着给你日后娶妻用,可我念她年幼远嫁,总归不忍,便想着多匀出一些,她有银钱傍身也能过得舒泰些。”

    “母亲不必为我留着,全给妹妹便是。”

    陆承策的声音很淡,脸上的表情也很平,“我没有想过再娶妻。”

    “这怎么”

    王氏刚要辩驳,但一想到家中如今这样的状况,以及之前崔氏的事情,叹了口气,终归也没再说,“也罢,且看你自己吧。”春秋过了大半,她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想求,便能如愿的。

    “对了,先前你五叔五婶来过一趟,也不知你有没有碰到。”

    说完。

    她又笑道“你五婶有身孕了。”

    话音刚落。

    便有一道瓷盏落地的声音。

    王氏一惊,抬眼看去,便见陆承策手里原本握着的那盏茶落在地上,而他修长的手指此时湿润润的,满是茶水,就连白色的衣袍上也沾了一片茶渍。

    “这是怎么了”

    她握着帕子去擦陆承策身上的茶渍,一边让丫鬟进来收拾。

    陆承策却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他低头看着身上的污渍,以及脚边破碎的茶盏,半响之后才抿唇说道“是儿子失神了,儿子还有事,先退下了。”

    说完。

    他也不等王氏再开口,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去,动作快得差点和要进门的丫鬟撞在一起。

    “无咎”

    王氏喊了几声,也没见他留步,只能摇头,“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

    陆承策一路往外走去。

    他走得很快,快得就像是在跑似的,直到走到一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

    手撑在一颗树上,他半弯着腰抬眼看去,院子里种着两颗石榴树,这个时节,石榴树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可他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两棵树。

    “无咎,都说石榴多子,你种两颗在门前,等他们开花结果了,我们也能有孩子了。”

    “无咎,石榴都开花结果了,我怎么还没有身孕呀昨儿个母亲都说我了。”

    “无咎,大夫说了,我有身孕了,你要做父亲了”

    记忆一帧一帧在眼前出现,最后却是她苍白着脸,了无生息的躺在血泊里,他颤抖着把她抱在怀中,问如意,“她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主子说”

    “门前的石榴结果了,可她再也看不到了。”

    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陆承策靠着树慢慢滑落,他单膝跪在地上,目光却始终望着那两株石榴树,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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