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第 174 章

作品:《权宦心头朱砂痣

    第174章

    幽昏中,两个人四目对视了片刻。

    温蕙靠过去,把脸贴在霍决颈窝里。

    “四哥,累了。”她低声说,“睡吧。”

    她贴过来,那只兽便安静了许多。

    但霍决何曾是会让别人掌握主导权的人。

    他说“好。”

    便拉开了温蕙寝衣的带子。

    他听到温蕙吸气屏气。

    他把她的寝衣脱了下来。

    这个过程,她身体微僵,却没有反抗。

    女人啊,你从小便拿这些东西灌输她们,便会将她们变成这个样子。

    贞洁的枷锁使她内心里期盼着可以不用同他行夫妻事。

    夫为妻纲又使她不能反抗他行使丈夫的权利。

    月牙儿被世人哄成了这样,他以束缚她的规矩去对付她,便无往而不利。

    寝衣被扔到了脚踏上。

    温蕙紧闭了眼睛,手臂叠在胸前,在霍决怀里蜷缩起身体。

    虽在被衾里看不到,但亵衣背后只有细细的带子,在霍决手下是大片的肌肤。

    霍决的手缓慢而有力。

    温蕙改变姿势,将脸埋在了枕中。

    霍决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他轻轻地亲吻她的肩头。

    温蕙又翻身,以后背对着他,再次蜷缩起了身体。

    那姿态如婴儿,不仅紧绷,还在蓄力。

    意识到今日她的极限到了,霍决停下来不再啮咬,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睡吧。”

    那蓄起的力量散了,只身体还紧绷着。

    温蕙睁开眼睛。

    肌肤贴着肌肤,热力透背。搂着她的手臂坚硬似铁。

    温蕙一直睁着眼睛,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可时间久了,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温热的怀抱,竟也适应了。

    最终还是睡着了。

    等到她呼吸绵长均匀了,霍决睁开了眼睛,在昏暗中幽幽地看着怀里的人。

    许久,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紧紧抱住,闭上眼睛。

    天亮时温蕙醒了一回,因又感觉到了霍决的手。

    男人在清晨会有一段特别的时间,温蕙有许多晨光中的回忆。她只不知道霍决会否也这样。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对霍决的认知是不全面甚至可能是错误的。

    她只闭着眼睛不睁开。

    背后的细带被拉开了。

    比起昨晚的力道,今晨的手温柔了许多。

    虽然背对着,也闭着眼,但温蕙能感受到霍决在晨光里凝视她的目光。

    目光随着那温热的手心一起缓缓在背上抚过,轻轻摩挲。

    霍决一直在晨光里凝视着。

    温蕙肤如初雪,肩薄腰纤,每一处都强烈地展现出她是一个女人。

    他侧撑着头,缓缓地抚过白玉似的背,到那蝴蝶骨上肌肤再不会因他的碰触生出鸡皮疙瘩,收回手,给她拉好被衾,遮住雪背。

    自己翻身下床,撩开帐子出去了。

    帐中,温蕙从始到终没有睁开过眼。

    蜷缩的身体舒展开,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日头已经老高。温蕙揉揉脸,她的作息竟乱了。

    唤了声,婢女们便鱼贯而入。再称呼,便不再是“姑娘”,而是“夫人”了。

    “夫人起身了。”

    洗漱完,坐在妆镜前由婢女们梳妆,问“都督呢”

    婢女们道“宫里娘娘们赐下贺礼,都督去前面接了。”

    婢女们又道“昨晚宴席,陛下也有赐下,已经供起来了。”

    皇帝的赏赐若需要供着的,便是恩宠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霍决的身上有帝宠。

    温蕙点点头。

    说着话,霍决回来了。

    婢女们纷纷行礼“都督。”

    霍决挥挥手,婢女们都退下了。卧室中只剩霍决和温蕙。

    温蕙从铜镜中看他。也奇怪,过了一晚,便觉得他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同床共枕,裸裎相对,肌肤相贴过,感觉便不一样了。

    四哥不再是四哥,是她的夫君了。

    温蕙起身转向霍决,对他行了个礼“起晚了,四哥勿怪。现在去拜见公公和婆母吧。”

    霍决道“他们难道还会争这个先用饭再去。”

    温蕙抿唇笑笑。

    霍决眼睛扫过妆台,婢女们退下去,妆台上还有未来得及插戴收拾的首饰。

    霍决选了一支钗,温蕙便微微低下头,任霍决帮她插进发髻里。再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霍决凝视她片刻,微微俯下身去,缓缓向她的面孔贴去。

    但他半途停下。白日里,似有迟疑。

    温蕙却想起昨夜在她最紧绷时,他收回去的手。

    她于是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

    霍决顿了顿,喃喃了一句什么。

    下一瞬,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唇舌的勾缠是男女间亲密的沟通。虽不是语言的形式,却能表达很多。

    霍决的心里滚烫。

    待意犹未尽,终于放开,温蕙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四哥。”她道,“我只是还不习惯。你慢一点好不好”

    这些年,霍决从未被别人掌过主动,终于还是被温蕙带了节奏。

    他答应了“好。”

    又问“怕我吗”

    “有些意外。”温蕙承认,“跟我想的不一样。”

    霍决道“你想的太天真了。”

    “是。”温蕙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是不是。”

    霍决没回答,只抱紧了她。

    温蕙在他怀里抬起头,“噫”了一声,伸出手指,抹了抹他的唇“唇脂被我沾掉了。”

    霍决攥住她的手,把指尖的唇脂舔去。

    那指尖麻丝丝的。

    “四哥在家里也要涂唇脂吗”她问。

    “有些状态装不来。”霍决道,“最好习惯,一直保持。”

    在这个家里,有两个人涂着唇脂,是霍决和小安。

    康顺就不用,因为康顺不需要伴驾。

    这唇脂,是皇帝喜欢的。皇帝喜欢漂亮的人,穿漂亮的衣服,涂漂亮的唇脂。

    皇帝当然不能让文臣这么干,那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皇帝让他的仆人为他妆扮。

    宦官不是臣,是仆。

    所以文臣纵位卑,纵惧权阉们的权势,也不影响他们鄙视阉人。

    四哥的生存环境,原来是这样的。

    温蕙挣脱他,道“我帮你画。我看到你唇脂了。”

    她的妆台上有一盒不属于她的唇脂,那颜色调得太深,不是寻常女子会用的。

    她旋开玉盒,用唇刷扫一些,问“这颜色是谁调的”

    霍决个子高,直接坐在了妆台上,道“小安。”

    “就知道是他。他自己的颜色也好看。改天我得问问他那个调色的方子。”温蕙举起笔,“张嘴,别动。”

    霍决微微张开嘴唇。

    温蕙为他重新描了。

    霍决看着她专注的眉眼。

    她答应了嫁给他,便好好地接受他的生活,融进他的生活。

    那就别逼她了,给她时间,慢慢来。

    用过早饭,夫妻二人去了府中一角的独院。霍决在那里为父母家人设了牌位。

    温蕙跪下,拜了公婆,敬了一盏茶放在婆婆的牌位前。

    “她一直盼着将你抬过门。”霍决道,“她和岳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她管我管得很严,哥哥们带我去吃一回花酒,她便狠狠地抽了我一顿”

    温蕙道“你还去吃过花酒。”

    霍决一笑,牵着温蕙的手,两人相扶站起“以后不吃了。”

    温蕙也笑。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

    是月牙儿。

    这一日该认亲的,霍府里就两个要认的,便是康顺和小安。

    他们都拿到了温蕙亲手缝的鞋子、荷包和帕子。

    这一回不像当年,都是丫鬟帮着做,温蕙扎两针。温蕙待在霍府不出门,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这一回,都是她亲手做的。

    只太久没做过针线这种事,有些生疏,针脚不大匀密。

    倒证明真的是她亲手做的,康顺和小安都很高兴。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欣慰感。

    小安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和嫂嫂交交账。”

    温蕙这段日子已经知道霍府的许多事务,都是小安管着。如今她嫁给霍决了,也应当挑起管家的职责,便点头“好。”

    一家人一起用饭,也不用避讳。

    康顺还担心温蕙别扭,偷眼看她,她倒很自然,似乎没什么不适应。康顺才放下心来。

    温蕙其实还颇怀念这种气氛。

    有点像温家堡。小门小户其实没那么多避讳,温家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用饭的。

    到了陆府,就个个分开。

    丈夫来陪妻子用饭,倒是一种特别的陪伴了。

    温蕙也时常陪伴陆夫人用饭,只陆夫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热闹”这两个字是不存在于她身上的。

    再回想,她在陆府一个人用饭似乎很久了。

    算一算,十一月离开开封,勉强也才半年。

    怎地陆府种种,回想起来,恍惚仿佛上辈子了

    下午康顺回去了,小安和温蕙交账,霍决坐在一旁喝茶。

    温蕙原想着要担起妻子的责任,接过账本和中馈,让小叔子从琐碎事务中脱身。但看了看账本,她改变主意了。

    “这是外院的账”她问。

    小安道“家里不分内院外院,统一走账的。”

    温蕙问霍决“以后要单立内院的账目吗”

    霍决道“不用,家里只你一个人,也不会有别人,你拿着总账就行。”

    温蕙便决定不接这账了。

    数目太大了,惊人。

    且有许多条目,是以密语记录的。外人看了,字都认识,却并不能知道具体都是什么花销。可知有许多事情不便与人说。

    霍决的生存环境,与陆家实在有许多不同的。

    “中馈我接过来,让三叔做正事去,不要为这些事缠身。”她说,“账本我就不接了。既家里只有我一个,把我并进帐里去就行了。不必再从我这里绕一道,反使你们麻烦。既有账房,统一从账房走就是。”

    “可以。”霍决道,“只我的家底都在这里,你心里有数。”

    寻常大户人家,男人不会给女人总账的,是估算好内院里的花销,从账房拨银子给内院。主持中馈的妇人在既定的预算下,再合理地分配和安排。至于男人的全部家底到底有多少,许多女人其实是不清楚的。

    譬如陆正为了填江州堤坝案,为了走牛贵的路子,拿出了三万两的巨额银两,而陆夫人一无所知,便是因为这银子走的是外院的账目。内院妇人根本看不到也摸不到。

    之所以这样,一是男人通常不会将外面做的事告知女人。

    一是因为,男人往往不止有一个女人,他的孩子往往也有不同的生母。所以他的身家,是不可以只给一个女人交底的。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温蕙笑了“都督这是要把全部身家都交给我吗”

    “不必交。”霍决道,“我的就是你的。”

    “我有多少,你心里有个底。”

    “有多少,你就可以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