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2章 【郑嘉辞前世番外】

作品:《窈窕世无双

    那夜令窈哭了半个时辰就停住了眼泪,睡醒后嘴里再无一句寻死觅活的话。

    郑嘉辞去探她, 她照常骂他, 但是不再绝食, 该吃吃该喝喝。

    她认清了现状,话也多起来。

    “郑嘉辞, 我何时得罪你了?你恨我恨得这般深。”令窈吃完最后一口,想了想还是不要往他脸上吐了,嚼了嚼又咽回去。

    郑嘉辞板着脸, 慢悠悠替她擦嘴角油渍, 没有回答。

    “你是恨我的吧?”令窈问。

    郑嘉辞不理。

    令窈懒得再问,小声嘀咕“你这人有病。”

    郑嘉辞冷睨她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病!”令窈说出口就后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在郑嘉辞饿了, 端起饭碗专心吃饭,没有和她计较。

    令窈朝摆放笼子的房间看去。

    待郑嘉辞吃完饭,她又回到那个地方。

    可她不想回笼子了。

    “郑嘉辞,地上冷。”郑嘉辞抱起她往回走时, 令窈轻声说了句。

    郑嘉辞停住脚步。

    脖颈上多出的一双手柔软白皙,这是她第一次同他亲近。

    过去郑嘉和还在府中时, 她经常坐在郑嘉和的怀里, 像今日这样,细长的手搭在郑嘉和脖子上,凑在郑嘉和耳边说话。

    那时他躲在暗处窥探, 不曾想过, 有朝一日, 她也会像搂着郑嘉和那般, 搂住他的脖子。

    郑嘉辞略微失神,忽然耳边热气扑来,少女贴在他耳边低喃,他浑身一个颤栗,听见她说“三哥哥,就算我舍不得死,也不代表我死不了,万一我冻死了一命呜呼,你就不能折磨我了。”

    笼中铺了厚厚的地毯,全临安城最轻最暖最贵的锦被盖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冻死?

    不过是借口罢了,想要脱离笼子。

    “三哥哥。”她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着急又唤一声。

    郑嘉辞刚整理好的心绪又被这声“三哥哥”搅乱,他长睫阴翳,脚步有些乱,将她丢回笼里。

    令窈紧咬嘴唇,不行,她现在不能骂他。

    骂了他,今晚的努力就白费了。

    天知道她今晚忍了多少恶心,才喊得出那声三哥哥。总得再试试。

    令窈稳住自己,放柔嗓音,娇软软地唤“三哥哥,别让我睡笼子里了,好不好?”

    “住嘴!”

    沉默寡言的郑嘉辞突然出声,令窈吓了吓,一番犹豫过后,从笼子里伸出手,颤颤地拉住郑嘉辞衣袍。

    没有说话,只是拽他衣袍轻晃。

    郑嘉辞心乱如麻。

    她拽的不是衣袍,是他的心。

    “你想怎样?”他故意冷着眼睨她。

    令窈指了指他们吃饭时那间屋子“我要睡榻上。”

    “我说过,你必须待在你该待的地方。”说完他就从笼前走开。

    令窈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她本就憎恶他,好不容易想要放低身段服个软,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自讨没趣。

    她的郡主脾性上头,刚好郑嘉辞还在隔壁屋里,她没有听见屋门没有关合的声音,瞬时恢复真面目,争分夺秒诅咒郑嘉辞“腌臜竖子,断子绝孙的主……”

    不多时,郑嘉辞重新出现笼前。

    令窈笃定他不会放她出去,不再抱任何念想,安静也是一天,咒他也是一天,她已经被他关进鸟笼,再差也就是将她移到猪圈,没什么区别。

    令窈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咒骂郑嘉辞。

    然后鸟笼打开了。

    郑嘉辞走了进来。

    令窈躺在厚厚的地毯上,扯过被子盖住脸,没好气地说“我要睡了,你滚开。”

    尚未反应过来,她已连人带被落入郑嘉辞怀里。

    令窈怕他真的将她丢进猪圈,一时紧张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上回她问这话,结果他就将她关进了鸟笼。

    这回……

    令窈不敢睁开眼看,下一秒,她被放下,有什么扣住她的脚腕,叮铃作响。

    郑嘉辞给她戴了金色脚铐,上面一个小巧的铃铛,只要一动,就会发出清亮的声音。

    长长的脚链一直延伸开去,足以她坐在轮椅上在屋里院里转悠。但要想再行远些,就不太可能了。

    榻上的床被已经整理好,被里的汤婆子也已放置好。

    他刚才从笼前走开,不是没吃饱继续吃饭,而是让人整理床铺。是她没沉住气,白骂一顿。

    至于这条脚链——

    令窈伸手拨了拨铃铛,“郑嘉辞,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要睡榻上的吗?”郑嘉辞坐下来,他指了指她的脚铐,将被掀开,“戴着它,躺进去。”

    “要是我说不呢?”

    “随你便。”

    令窈立马躺进被里,身上压了两重被,压得她呼吸不顺畅。

    郑嘉辞拿开一床,转身朝外。

    令窈以为郑嘉辞还会回来,等了很久,不见他身影,她松口气,沉沉睡去。

    其后几天,郑嘉辞没再提过将她关回鸟笼。

    虽说出了鸟笼仍出不了屋子,但能睡床榻总比睡鸟笼好。

    大概是睡床榻的缘故,她这几日睡得格外沉。偶尔会在耳边听见奇怪的声音,可她没有当回事。

    “那只笼子怎么办?要移出来吗?”昆布问。

    “留着吧,不必动。”

    昆布小心试探“难道公子想将四姑娘重新关回鸟笼?”

    “摆在那,吓吓她。”郑嘉辞掐准时间,准备回屋。

    她不喜欢他在屋里,在他在跟前,她不敢闭眼睡。

    离他从屋里出来已有半个时辰,此刻她已经入睡。

    膳食里加了料,专门给她喝的蜂蜜水里,加了一点点的,不伤身体,可让人沉睡至天亮。

    这种不伤身的原料珍贵无比,天下难寻,才用数月,所剩无几。

    “以后怎么办?”昆布担忧,总不能一直用,总有用完的那天。

    “以后再说。”郑嘉辞轻轻推开屋门。

    暖黄烛光的屋子,榻上少女睡容平静。

    郑嘉辞脱鞋褪衣,躺在她身后,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

    记不清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了,反正是个夏夜,他从碧纱馆前过路,偶尔撞见穆辰良与她同枕而眠。两人躺在院子里的汉白玉凉床上,紧紧相贴,她的手被穆辰良紧攥掌心,她娇嗔着想要避开,别扭了几下,又躺回穆辰良怀里。

    “爱哥哥,你看,今晚的星星好亮,是不是和我眼睛一样漂亮?”那时她笑着问了句。

    穆辰良怎么回答的,他不记得了。

    那晚的星星是不是真的很亮,他也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今晚的星星,确实很亮,虽然闪亮,但仍然比不上她黑眸的千分之一漂亮。

    今晚躺在这,与她共枕的人,不是郑嘉和,也不是穆辰良,是他郑嘉辞。

    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自他将她囚起来那天起,她注定只能宿在他一个人的枕边。

    即便这些年她对他视若无睹,即便她无意毁了他的仕途。他自认是睚眦必报的一个小人,本该趁势让她生不如死。

    她在鸟笼的样子不如他想象中温顺,所以他将她放了出来。在榻上搂着睡,比在鸟笼里搂着睡,要舒服不少。

    少女在梦中呢喃。

    他凑过去一听“……郑嘉辞,你这个贱人。”

    郑嘉辞苦笑低声“我确实是贱。”

    他躺回去,将人抱得更紧,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缓缓阖上眼,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