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遇刺(二)

作品:《盛世长韵

    宇文凌澈被梦蝶安置在华园的厢房中,好在华园中最近有一位擅长解毒的神医做客,立刻便被请去给他解毒。

    神医一看吓了一跳,说是再晚一点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亏得将飞镖取出来,若是继续留在体内毒液还会扩散的。

    “对了神医,这是殿下中的毒。”小七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飞镖递给神医,这是成昭韵上来的时候给他的。

    神医放在鼻端闻了闻,看样子已经了然,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便开始为宇文凌澈解毒。

    等到宇文凌澈醒来的时候已是子夜,小七身子笔挺地跪在他床边,十分惊喜地看着他:“醒了,殿下你终于醒了!”

    “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宇文凌澈感觉身体里的毒素清的干净,虽然肩膀受伤的地方还很疼,不过灵台一片清明。

    小七坚持跪在地上,高声道:“身为殿下的护卫,应该随时跟在殿下身边保护,小七擅离职守,让殿下置于险境,请殿下降罪!”

    “是该罚。”宇文凌澈闭上眼睛,嘴边却带着笑意,“你去帮我跑一趟成家。”

    “现在么?”

    “就是现在。”

    小七还以为宇文凌澈在惦记着成昭柔,便苦着脸道:“说起来怕殿下你寒心,白天六姑娘自己个儿先跑了,你就别想着她了。奴知道你因为她是小念亲的缘故对她格外宽容,可是那姑娘现在早就变了,她对殿下您压根就不是真心的。”

    宇文凌澈唤了他一声,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含笑看着他,语气中有几分戏谑:“看来男女之事你也懂得不少,为何迟迟娶不到妻呢?”

    “不是,说殿下你的事儿呢。”小七又是无奈又是委屈,“总是笑话我讨不到媳妇儿……”

    宇文凌澈笑够了便继续道:“后来我醒了一次,隐约看到了五姑娘。”

    “是是是,亏得五姑娘给了我飞镖,不然神医也不能那么快找到是什么毒。神医还说要不是她先把飞镖取出来,估计殿下你就交待在那儿了。”小七见他记得坑底的事,欣慰不少,也不枉五姑娘全身冒险。

    “坑底全是瘴气,我是练武之人尚且能抵御,但她和我在下面那么久怕是身体吃不消,你潜进成家看看她们如何,要是有不适就叫神医也去为她们看看。”

    小七撇了撇嘴:“呵,她们。”

    “还不快去!”

    “遵命!”

    小七在将暗卫都调到华园中,把宇文凌澈养病的院子围地水泄不通,在宇文凌澈昏迷的时候他就传信给柳家,说是小郡王不适合挪动,要在华园养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他穿着黑衣潜入黑夜之中,直奔成府而去。

    小七本不想去成昭柔的院子,可是要去碧云斋正好路过,他便顺路看了一眼,见江姨娘正拉着成昭柔喝了好几样补品,而成昭柔却在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吓坏了,白白便宜了成昭韵。

    “傻孩子,那小郡王昏迷的时候你才走的,事后他若是问起来你就说其实你一直都在他身边,是最后五姑娘心疼你,见你快要死了才将你换出来的。”江姨娘说着又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简直当白粥一般喝。

    “可是小七看到了啊,他肯定会在宇文凌澈面前说三道四的!”

    趴在屋顶上的小七听到自己的名字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说得倒也不错。

    江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成昭柔:“你就是傻啊,你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留在洞里呢,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是出来了也说不清,这样的好机会都被你白白浪费了!”

    “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成昭柔也有些后悔。

    房顶上的小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对母女和柳家二夫人有的一拼,都是处处算计的小人,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事,于是转而施展轻功向碧云斋飞去。

    小七在碧云斋房顶上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见成昭韵,也没见她身边的婢女,她的屋子也是黑的。

    许是睡了?

    正想着,正房的门边推开了,一个美貌妇人披着外衫走了出来,他猜应是成昭韵的生母。

    “水兰,水兰!”白姨娘连声唤着,见水兰向自己走过来,赶紧叮嘱道,“你快去祠堂看看,给韵儿拿件衣裳去,别冻坏了她。”

    “好,奴婢这就去。”

    小七知道了成昭韵的所在,跟着水兰往祠堂那边去,他觉得自己怕是要将成家全都给摸透了,好在他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没有那么多巡逻的守卫。

    成家祠堂中,无数烛火明灭地闪烁着,成昭韵跪在蒲团上对着一整面墙的先祖排位抄写家规,手边是叠的整齐的一沓纸。

    他们回来后成定邦也听说了在华园的事情,说成昭韵不知廉耻竟然和小郡王私会,丢了成家的人,罚她跪在祠堂抄写家规一百遍,若是抄不完就不准她起来。她自回来后就一直在写,写到现在才抄了十多遍。

    水锦在一旁默默地擦眼泪,猛地站起身愤然道:“奴婢这就去和主人说清楚,与小郡王私会的是六姑娘,不是你!”

    “你若是想我罚得更狠,就去吧。”

    “奴婢就想不明白了,姑娘非要这样委屈自己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肯替自己说一句话呢?”

    成昭韵将身子跪得端正,一字一画地抄写着,她的字端正而大方,每一个字都将格子占得满满的,叫人一目了然、赏心悦目。

    “小时候有个人同我说,要想活得自在就要一切靠自己,只有抓在你手里的才是属于你的。我并不指望依靠父亲的疼爱庇护,也不指望六妹妹肯站出来为我说话,若是回家时我说了,父亲只怕是会为了袒护六妹妹而将我罚得更狠,所以别无选择。”

    这一番话让小七听得难受,他想到他家殿下初来苏州的时候也是这样委屈忍耐,对高氏派来得人做小伏低,还要处处小心被害。

    外面一阵冷风吹过,祠堂内的烛火闪烁了几下,成昭韵只觉得头昏脑涨,强打着精神握紧毛笔,可是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来人啊,五姑娘晕倒了,快来人啊!”水锦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可最后只有水兰温声冲了进来。

    水锦说去找郎中,让水兰守在这里看着成昭韵,小七想等到郎中来了便走,可是左等右等竟过了半个时辰大夫都没有过来。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水锦自己孤零零地回了祠堂,见到水兰哇的一声便哭了。

    “郎中呢?姨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们都不管姑娘了么?”水兰死死地拽着她的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水锦方才在整个成家跑了一圈,她年纪小不经事,今日终于见识了人心凉薄,她哽咽道:“府里的郎中回老家探亲了,主人在挽云阁,估计是被大夫人挑拨,把白姨娘叫去责问了,我在外面被邱妈妈拦住,费尽了口舌就是不让我进去,还被好一通冷嘲热讽。”

    “她们说什么!”水兰气得不轻。

    “说是,说是咱们姑娘故意装病,一点都不知悔改。”

    躲在屋顶上的小七也跟着着急,不过听着她们的话又是一愣,她们方才话中似乎提到了姨娘白氏,他记得念亲的生母当年托付的人就是白氏……

    这样一想可是不得了,怕是这些年他们都弄错了!

    要是少主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后悔这些年忍耐成昭柔的各种行径。

    水兰的性子比水锦厉害多了,毕竟跟在白姨娘身边这么久见识了不少风浪,闻言气得撸起袖子便跑了出去,她就是闹到老太太那里也要请来大夫。

    可是她还没有出祠堂就被一众婆子拦了下来,为首的就是挽云阁的邱妈妈。

    “夫人就知道你们会耍滑头,既然要认错就该拿出认错的态度来,今夜你们谁都别想出去,把一百遍抄完了才能走!”邱妈妈是个厉害的,在成府向来没有人敢与她作对。

    小七见她们吵了起来,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只怕一时还出不去,只得赶紧回华园给宇文凌澈回信。

    华园离成府并不近,但是小七片刻也不敢耽搁,他怕再晚一会儿五姑娘就多一份危险。

    华园内黑暗处数不清的黑衣人蓄势待发,他们白天的失职导致郡王遇刺,要是在京城这样失败的暗卫会被全部处死。

    唯一的光亮从宇文凌澈的房间透出,他靠着软枕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两方沾了血的帕子,是他刚才在地上捡起来的,估计是刚才神医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换下来的。

    其中一个帕子上绣着琵琶应是成昭韵的,而另一个是自己的,他起初还没有看出端倪来,不过叠在一起后竟发现这两张帕子竟然一般大小,而且摸起来的手感也差不多。

    他以前怕自己的帕子遗失会带来麻烦,所以所有备用的帕子都是用一样白色锦缎做成,后来才知道那种布料只有御供才有,若非皇族根本不会有,所以他只留了一块后就都给扔了。

    “出大事了殿下,五姑娘昏过去了!”小七闯门而入,累得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