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看得明白,皇帝与老师挨坐在一起,那黄衣看似是冲着皇帝去的,实则那刀尖对着的却是老师。

    没人知道,当看着那把刀刺进老师身体时,他的一颗心骇得像是停止了跳动。好在刀尖只是戳在了胳膊,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再偏离一寸老师会怎样。

    沉着脸跟着皇帝一路进了御书房。

    等着门刚一关上,就听前头的皇帝开口道,“卿儿可恨父皇”

    沈沅卿一怔,随即抬头看向那人。

    第13章

    沈沅卿闻言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前头皇帝。

    “在锦州受了不少苦吧”

    皇帝回转身就见着小孩一脸的怔愣模样,眼眶还有些发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忍不住叹息一声,怜爱的看着小孩,软声道,“朕知道,突然将你送去那边远之地有些委屈你了。可朕也是不得已为之啊。”

    沈沅卿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抿着唇低垂下头没说话,在别人看来却好似默认。

    皇帝见状越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几步走到他跟前抬起手,像是要摸一摸他的头,但手在半空中时一顿,最后落在了他的肩上,“转眼卿儿都这么大了。”

    说着,他面上流露出几许愧疚与伤感,“这些年来,朕对你不管不问你想来卿儿也是觉着朕不在乎你在心里记恨着朕吧”

    “可朕又有什么办法呢。生在皇家便注定了诸多的身不由己。你母亲身份低微,便注定了你背后无所依仗。若是朕再表现得对你太过在乎,反而只会害了你。”

    “好在如今将你送去了锦州,也算是让你远离了这是非之所。”

    皇帝拢起手背在身后,抬头眺目远方,“与其放你在此看着你受苦,倒不如早早的将你送离这是非之地。更何况,锦州虽偏远了些,但到底地沃物丰,又是边关要地,将之交给你朕也能安心了。”

    “只是你如今尚且年幼,景王又正值风华之时,朕唯恐会中途生变,最终还是会累及与你。每每思及此朕便忧心不已,卿儿可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

    皇帝先前说了那样多沈沅卿都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此刻听见他提及与齐景云有关的事却猛的抬起头来,“皇上不信景王”

    “信”皇帝淡漠的一勾唇,“坐在这个位置上,有谁能信”

    “可刚刚景王不是因为护驾受了重伤吗”沈沅卿暗自攥紧了拳头,就是现在老师鲜血淋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这人却

    “那又如何”皇帝笑的极尽嘲讽,“就因为他被刺客伤了朕就要感恩戴德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朕是皇帝护驾忠主是他们作为臣子应尽的本分”

    老师的一片赤诚尽成了本分

    沈沅卿心头一声冷笑,突然就觉得荒谬极了,心里那股久居不下的愤怒突然间就消散了。

    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沈沅卿悲悯的看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眼,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

    没必要,不值得。

    沈沅卿内心的变动皇帝并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多说,他甚至觉得方才那样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的自己有些荒唐。

    “罢了,你还小,与你说这些做什么。”皇帝深吸一口气,朝他一摆手,神色肃穆道,“你只需记着,那锦州是朕留给你的,也要靠你自己守住了。”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沅卿一眼,“莫要让朕失望。”

    沈沅卿与之对视一眼,神色逐渐沉淀下来,他垂眸道,“皇上想让臣怎么做”

    “倒也无需你多做什么,朕自然会将一切安置妥当,届时若有秘旨朕自会通知你。”皇帝对于他态度的转变满意一笑,“锦州的张玉庭是朕派去的人,你有事只管去找他便是。”

    而后皇帝又问了些锦州的事务,最后总算是对这个孩子的顺从放了心。看了眼外头的时辰已不算早,太医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以防引起齐景云的怀疑,他便放小孩回去了。

    等到临走时,他又特意叫住沈沅卿,面容和蔼的提了一句,“若是卿儿能早些继承锦州亲王之位,届时母凭子贵,便也有理由奏请将你母亲迁入皇陵了。”

    沈沅卿眸色一动,随即像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变得有些激动,自抑了许久后才沉声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说罢,他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等着出了书房后,沈沅卿的神色却是瞬间冷了下来。

    沈沅卿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会让他做朝廷的内应,还是在老师刚刚替他挡过刀之后。他忍不住自嘲一笑,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还好,自己已经早脱离了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那样多疑的性格,这般试探也不过是做出来暂时安他自己的心罢了,又怎么可能会当真放心呢。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皇帝居然会拿自己母亲的位分相要挟。那个在生前被他临幸后便再未见过一面,死后却还要为他所利用的女人。

    不过,他或许更不知,母亲死前最恨的人便也是他了吧迁入黄陵母亲从未想过,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沈沅卿冷冷的扬起唇角,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认清现实。什么血缘亲情,不过是帝王家随意利用摆弄的棋子罢了

    好一个帝王之术既然你如此的迫不及待,那我就如你所愿如何只是这最终的结果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住。

    沈沅卿一双眸子逐渐变得黑沉,一如外头渐渐漆黑的天色。心里头有无数情绪在激荡汹涌,最后又都尽数沉淀下去。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齐景云歇息的行宫时,对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太医叮嘱伤口不能见水,以及需要忌口的东西和注意事项便告退了。

    沈沅卿看着老师缠了满臂的白纱布,轻声问,“老师还疼吗”

    “已经不碍事了。”齐景云摇了摇头,转而问他,“饿不饿那边有婢女送来的糕点,饿了就先用些垫垫肚子”

    沈沅卿摇头,忽而低声道,“老师能走吗咱们回景王府吧”

    齐景云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而后应声道,“好”。

    沈沅卿没说话,直接起身扶着他慢步往外走。齐景云没问他这么久去哪了,沈沅卿也没提,二人默契的都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因为受伤的原因,齐景云这些天都窝在景王府里没出门走动过,时常也有前来看望的王公大臣,不过也都只稍作片刻便离开了,仿佛这一趟不过是顺应礼节。

    齐景云也并不在意,有客来访他便出去见见,没人他便窝在房间里看看书,赏赏雪,倒是难得的清闲。

    就连元宵节,皇帝在宫中设家宴,他也只是去吃了个饭便借口身体不适告辞了,连后面的灯展都没去看。

    而沈沅卿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哪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