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44 章 僵

作品:《神棍她是豪门真千金[玄学]

    孤生剧组的人都有事要忙,所以之后的一两天里,还是许白微和丁云齐孟襄他们几个之间的交流更多。

    之前在丁云齐的介绍下,许白微孟襄已经简单认识了,但却也没有太仔细的了解,这两天才互相知道得更深入了点。

    孟家是修的梅山法脉,梅山法有两个非常显著的标签,一是翻坛,二是五猖兵马。

    最初的梅山教,是指古梅山峒地区的原住民,也即苗族和瑶族的本土宗教。当时梅山法主要用于猎户上山打猎,猎户在打猎之余需要进一些破庙歇脚,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会把破旧的神庙和法坛翻掉,这就有了翻坛法。

    这种法术被沿用下来,到现在不仅可以用于翻破庙破法坛,还可以在斗法当中,反弹对面法师的法术。

    至于五猖兵马,也是早有由来。梅山法脉,有说法是兵祖蚩尤传下来的法脉,五猖兵马的来源要追溯到黄帝蚩尤大战那时,死了几十万人民,那些死去的孤魂没有去处,就给唐王托梦,唐王醒来之后下令敕封这些孤魂为五猖兵马。猖兵,就成了后来梅山道士用的兵马。

    梅山教供奉的祖师翻坛张五郎,即被视为五猖兵马的首领。

    简而言之,梅山法脉是个很牛的法脉,所以无怪乎孟家家学在京城颇有名望。

    孟襄听说许白微开了个道观,里面还供奉了祖天师也即张天师时,面上恍然,微笑着点头,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把她当做天师道传人了。

    关于三元观是她从之前的纪道士那里接过来的,这些细枝末节没说,丁云齐对此虽然知道,但也没提。他已经知道张天师在三元观显灵收殷睿为徒的事了,那也相当于把许白微当自己人,现在来纠结是与不是都没意义。

    剧团那边的准备也差不多做好了,因为戏的内容怎么改这个不用费太大的功夫,全是卫慕闲告诉他们了的,这个用不了太多时间,只需要赶着把戏排出来就可以。

    为了不耽误剧组的后续拍摄工作,剧团做好准备确定可以演出了,就招呼了孟襄他们,找了个晚上,在跟那夜一样的位置,再唱了一出。

    凌晨十二点,郊野里凉风习习,树叶被吹出簌簌的声响,除此以外安静至极,入秋之后连虫鸣都找不到了。

    舞台前又重新燃起香烛,烧了不少的纸钱不管卫慕闲来不来,周边的孤魂野鬼属实是碰上了好日子,可以来瓜分走。

    陈小宛跟另外的演员画好了妆容,穿好了戏服,准备登台。上去之前,陈小宛泪眼汪汪地望向许白微他们几个,将全身心都寄托到他们身上,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别发抖。

    他们上台去了,寂静的空气里开始响起咿咿呀呀的唱腔,郊野过于空旷,仿佛还起了回音,就更显幽静了。

    台前仍然摆了几张长凳,只是一直空置,跟上次一样,没有人坐。

    许白微和孟襄丁云齐夏灵宝都站得远远的,尽量不破坏现场的一个氛围,但他们倒也

    没刻意躲避,从陈小宛之前的话里看,那卫慕闲灵智不低,不会猜不到又摆这一出戏的目的。

    至于他会不会来,许白微其实也不确定,本来也只是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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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在安静地等着。

    台上开场十多分钟后,夜色笼罩中,一个色调稍浅的身影缓慢出现在视野里,汉服、长发,那乌发即便束起也垂至腰间,但能清楚地分辨出来,那是个男人。

    他无声地落座在台前空置的长凳上,那么平和地看向台上的演出,除此以外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做,绝对是个十分礼貌的观众。

    竟然真的来了孟襄刚要有动作,许白微一把稳住他,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孟襄看懂了她的意思,停下动作,然后见她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

    许白微没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从容地走到卫慕闲身侧,她稍稍低头,在舞台两边的临时灯泡映照下,卫慕闲身后的地面上是明显的阴影。

    卫慕闲像是没听到一样,没什么反应,目光一直落在台上,连脸都没侧一下。

    “我可以坐旁边一起看吗”许白微语气平缓地问。

    “请自便。”

    许白微安静地坐下,跟着他一起看了会儿台上,正演到皇帝在宴会上见过了卫慕闲的妻子,对其美貌垂涎欲滴了。

    之后的剧情,都会是旁边这个人难以释怀的血泪。

    “你真的是卫慕闲吗”她目光停留在台上,但却不够专心,轻声地问。

    “我是,”他话音平和,音量不大,但很利落,“你们会来,是因为上次我吓到台上那位姑娘了吗”

    他当然也是知道一个早就该死了的人,现在还出现在人前是不正常的,只是上次那姑娘问他,他就答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还有更远处那几位的身份,但故意在这里等他,显然不是普通人,至少,这几位似乎并不怕他。

    台上的陈小宛,在前十几分钟还能强作镇定,尽力投入到戏里去,但这出戏本就是为了当诱饵,不可能真的做到一点都不关注台下。

    自从卫慕闲出现之后,陈小宛再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也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手,那幅度很小很小,人身在动,又是在夜色下,其实不怎么打眼。

    但显然卫慕闲眼力很好。

    许白微也实话实说“嗯,他们都很害怕。”

    卫慕闲语气里流露出歉意“那很抱歉,我太久没见过她了,那我下次就不来了。”他说的“她”,许白微能听出来,是在说他的妻子。

    许白微心说,虽然这出戏你可能还想看,不过可惜以后大概不会再唱了。

    许白微这下扭头看向他,目光落到他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如果对方还活着,还是个含蓄的古人,这样的行为必然是有些冒犯的。

    实际上就算是死了,这也还是很冒犯。

    但她还是这样做了,今晚劳心费力,本来就是为了来探他的底细,而不是来讲礼的。

    不过对方似乎能理解自己在死了的情况下,被对方这般打量的合理性,对许白微直白的目光并未表现出不悦,任由她看着。

    他的脸上,的确如陈小宛说的那样,泛着青,不是很深的颜色,看着不至于显得怪异,就跟一般人熬了大夜眼下的青黑差不多。

    除此以外,他的面貌跟活人无异。

    视线微微下移,虽然很快就是衣领,但露出的那一截脖颈,也是和脸上一样的颜色,再扫一眼他的双手,正端正地放在腿上,也是一样的。

    有一点之前陈小宛没有关注到的是,他的指甲,很长很尖,如同动物锐利的爪,人的指甲即便长长也是相对圆润的,达不到这个程度。

    许白微收回眼,视线再回到台上,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

    僵。

    因为近现代的一些影视作品,民间一提到僵尸,更多的脑子里会自然浮现出清朝官服、花翎官帽的长辫子僵尸一跳一跳的样子,但这里许白微所想的并非这个。

    在各种关于僵尸的恐怖传说传开之前,在早前的历史中,僵被认为是人尸解成仙的遗蜕。

    古代的人死了,那些地位显赫的人,特别是帝王,总想让自己的尸身永存,就算不能成仙,也要退而求“僵”,也算是对不能“万岁”的补偿。

    一般用金、玉、水银、云母、珠宝等,或是地位更高的,用黄肠题凑、金缕玉衣,来让尸身不腐。

    “僵”指的是尸身不腐的状态,似乎如此就能接近永生。

    在这种背景下,如果在挖掘坟墓时,发现谁的尸身不腐甚至面容如生,就会认为尸主生前有什么德行或道行,兴许会被传播开来作为美谈。

    太平御览中就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骠骑将军卞壶的墓被盗贼掘开,开馆发现他“尸面如生”,而且死后指甲还在生长,被认为是忠臣的灵应。

    宝庆四明志中也提到,后汉时的鲍盖,下葬后三十年,突然托梦给他的妻子,说要复生,他的妻子打开棺木,也发现其尸如生,只是没有气息。

    当然,这些说法更多的是传说,无从考证,尸解成仙,是不是真的成仙了也不知道,但是成“僵”应该的确是事实。

    “抱歉,再问个冒犯的问题,您逝世之后,被葬在了哪里”许白微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洞天福地,能养出来“僵”。

    这回卫慕闲视线从台上抽离下来,落到了许白微身上,甚至还笑了两声不得不说,他长得的确俊朗,笑起来的时候犹如春风徐徐而来。

    他那笑里有点戏谑的意味,他死前虽然也就二十五六岁,但若是算上阴寿,也得有几百年了,看许白微就是个小姑娘。

    “再问个冒犯的问题”她自己也知道刚才那打量是冒犯了,但神态颇为坦然,有种冒都冒犯了,不介意多冒犯一次的意思。

    “就在邙山,你们现在把那称作仙人峰。”卫慕闲答得也干脆。

    自古埋骨地都是能藏就藏的,以免被图谋不轨的歹徒打扰,但他这尸体本尸都跑了,自然不在意会不会被人打扰了。

    况且眼前这小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会干出掘人坟墓事的人。

    蓦的,许白微想起了在景区门口时,那个女生提起的仙人峰上的垂枝梅,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僵,吸地气,排斥生气、灵气、日精月华,但阴阳相生,在僵周围,必然会有个吸取生气、灵气和日精月华的存在,木主生机,那棵垂枝梅大约是距离他的墓地很近,就得了这个天时地利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