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295 章

作品:《下堂后成了前任的皇嫂

    第295章

    郑适汝思忖了半天,终于起身走到里间。

    赵元吉正坐在宝言的床边,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小女孩儿。

    他想要去碰小女孩儿的脸,可又怕惊醒了她似的,略微迟疑。

    赵元吉的脸上却是很安适快活的笑容,郑适汝看着安王的神情,突然觉着方才他那句话真的没有说错现在比当太子的时候自在的多了。

    原本郑适汝还想细问问他方才所说的那老茶客的事情,因为她也看出了赵元吉有话没有说完。

    但是看到父女两个安乐静谧相处的时光,却又把那句话压下了。

    何必呢。

    横竖他们已经跳出了那个是非圈子,也很不必再费心费力多想别的了。

    且说温益卿回到工部,门上便迎着告诉他东南才有人回来。

    听了这个,下意识的脚步加快,往内而行的时候,又遇见几个部内的同僚,都说东南回来的人正在部堂院内。

    温益卿便不回自己的公事房,只往杨时毅的公房而行。

    到了院中,隐隐听见说话声响,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头是杨时毅道“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不多会儿里头有人走了出来,见了温益卿后便行了个礼,才又下台阶去了。

    温益卿入内,长桌后杨时毅抬眸见他,微微一笑“弘文馆那边应该正热闹,怎么你这么快回来了”

    “话不投机罢了。”温益卿行礼说道。

    杨时毅呵呵笑了两声,道“既然同朝为官,便不宜太过狷介,所以才叫你去这些场合历练历练。”

    温益卿道“知道大人是好意。只是今日情形特殊些。”

    杨时毅瞅着他“怎么”

    温益卿的心底浮现的,却是端儿那张跟阑珊有分相似的小脸。

    他并不提跟赵世禛的针锋相对,只说道“小世子倒是很可爱的。”

    杨时毅挑了挑眉,带了几分淡淡笑意“嗯,皇孙是不错。”

    他说了这句后便道“对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是东南派回来的信使,他们已经到了。一路顺利。”

    温益卿道“是,我也正想问这个。”

    杨时毅思忖道“不必太担心,不管是江为功,姚升,都是久经异案的,何况又多了阑珊。”

    温益卿并不隐瞒,低声道“我担心的也正是她。”

    杨时毅笑笑“太子都肯让她去了,你又担心什么”

    温益卿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便问道“大人,我想不通,太子为何竟肯答应”

    他虽然听说了些许风声,但他对赵世禛那“独断”的性情却更加相信,温益卿知道,除非皇帝下旨催着阑珊去,否则一定过不了赵世禛这一关。

    哪里想得到,赵世禛也有他自个儿过不去的“关”呢。

    那就是她舒阑珊。杨时毅端详着他“益卿。”他的声音很温和,波澜不惊“有些事情不要深究,否则只会白白自苦。”

    温益卿一震忙低头“是。”

    杨时毅看着他,微微一叹。

    杨首辅是久经于世的人,洞察人情,他自然猜得到,赵世禛肯让阑珊离开自己,自然是因为阑珊的心意是要去东南的,而赵世禛不肯让她为难。

    所以原因很简单因为赵世禛太过喜欢阑珊,两个人才是真正的鹣鲽情深,心有灵犀。

    这话若是说出来,对温益卿又有什么好处

    温益卿低头,正要告退的时候,忽然想起赵元吉跟自己说过的话。

    原先他本想直接问一问杨时毅,是不是曾经派过南边的差事,可话到嘴边却又想起安王的叮嘱。

    何必多此一举呢。

    安王已经叮嘱过自己不要打听别人,若是安王真的有什么隐衷,自己却贸然问起杨大人,岂不是卖了赵元吉

    可温益卿心中又有些许忐忑不安,赵元吉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起这句话,难道是跟杨时毅有关若此事会影响到杨大人又将如何

    温益卿在掂量的时候,杨时毅却也看了出来“益卿还有话要说”

    “啊”温益卿太过出神,给他一唤,猛地抖了抖。

    他也算是经历风雨,在官场上历练多年,虽不如杨时毅般涵养绝佳,却也算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受惊的。

    杨时毅看他的举止如此异样,越发疑惑“到底是何事”

    温益卿面对他询问的眼神,终于把心一横,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先前遇到翰林院的两个人,说起我奉命南行的事情,他们无意中提起,说是说是大人你也曾经去过之类的话,我却不知道此事。”

    杨时毅的脸色如常,眼神都没有变化一寸“哦,是吗。”长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杨时毅笑笑“这么多年了原来还有人记得,这翰林院的两个人是谁必然是年纪极大的”

    他的态度云淡风轻,话说的不疾不徐,温益卿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威压。

    咽了口唾沫,温益卿含糊说道“是两个新进的学士,多半是看什么书或者听人说起典故来的。”

    杨时毅微笑“那也罢了,其实是很不值得一提的事,完全比不上你跟阑珊在湄山所做,倒是不必多说。”

    温益卿见他从容应对毫无异样,慢慢地才放了心“是。”这才告退而出。

    而就在温益卿离开之后,杨时毅原本月白风清的脸色才慢慢地变了,双眸之中仿佛有冷锋跟冰涛交织涌动。

    这一夜,宣平侯宴请越王姬长。

    宴席上酒过三巡,众人渐渐地脸酣耳热。

    姬长环顾周遭众人,对宣平侯道“府上跟前驸马、现工部温侍郎可有交际”

    宣平侯孟云笑道“怎么王爷突然提起温侍郎他可是个稀罕难请的贵客。”

    姬长笑道“上次在弘文馆的诗会上,舍妹一时口快得罪了温侍郎,我心里一直不安,想找个机会向他赔礼呢。”

    宣平侯道“原来是如此,王爷倒不必多虑,温侍郎不是个心底狭窄喜欢记仇的人。”

    姬长道“我也有所耳闻,只是素来也倾慕温侍郎为人,只是不得机会相见。”

    宣平侯想了想,道“王爷不必惆怅,我跟温侍郎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改日我做个东道,再请他出来罢了。”

    姬长才大喜,又举杯敬宣平侯。

    前厅推杯换盏的时候,后宅之中,雪越公主却也正在跟孟二姑娘闲话。

    之前雪越公主进宫谒见容贵妃跟宫内各位娘娘,无意中跟孟吉碰见,因此两个人是认得的。

    今夜虽是宣平侯请姬长,雪越公主却也随着来了。

    孟吉问起弘文馆诗会上的事,雪越是个直肠子,当即一五一十地都说了。道“那个温侍郎胆子真大,敢顶撞太子我都替他捏一把汗”

    孟吉看她眉飞色舞的生动模样,笑问“怎么替他捏一把汗”

    雪越说道“你们太子是个不好招惹的煞星,若是惹恼了他,还不知道怎么遭殃呢。”

    孟吉才缓声道“我们太子虽然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但却也是个赏罚分明遵守律法的,绝不会随意加害朝臣。”

    雪越吐舌道“是吗我听说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呢。难道我又听错了”

    这话倒是没错。

    孟吉只垂首一笑。

    雪越又说道“我原先错怪了温侍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他居然也没有骂我,看样子的确是个好人。听王兄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可怜深情的人了,唉,改天我要当面跟他道歉才好。”

    孟吉见她神色认真,心头不由一动,便慢慢道“温侍郎的确是个难得深情的人了。当初跟舒司正也算是阴差阳错。唉,可惜命运多舛,一次两次的姻缘都是中途而废,如今只一个人孤零零的,叫人好生惋惜。”

    雪越眨了眨眼,想到那天温益卿一身绛红圆领衫,儒雅清贵的模样,不由笑道“他还这么年轻,当然可以再娶啦。”

    孟吉道“公主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大概不清楚,温侍郎尚的是公主,如今公主虽去,谁又敢打他的主意怕他要孤独到老啦。”

    “什么这、这太不近人情了吧”雪越觉着匪夷所思。

    孟吉嫣然一笑,正要再说,突然缄口。

    原来是有人来了。

    外头丫鬟躬身说道“越王殿下要告辞了,正在门上等着公主殿下出外同行。”

    雪越道“这么快的吗”

    孟吉起身陪着她到了门口,正要话别,突然目光一动,抬头看向天际。

    此刻寒冬腊月,夜冷霜寒,夜空中星子闪烁,而北边的天空边,一道白光稍纵即逝

    孟二姑娘盯着那团消失的光芒,却变了脸色。

    “紫薇垣”她喃喃地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便跟醒悟了什么似的猛地打住了。

    但是雪越公主仍是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对,当下问道“你怎么了你说什么”

    孟吉生生咽了口唾沫,道“没,没什么。我是说有些冷,公主怎么没多穿件衣裳”她勉强一笑。

    雪越不疑有他,笑道“你们这里虽也冷,比我们那边却还差一点儿,不打紧,我去了,你也不必送了。”她挥了挥手,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

    孟吉果然并没有再送,只是再度抬头看向北边天际。

    紫薇垣,早又恢复了平静。

    但孟吉的眼中却光芒闪烁不定。

    几乎就在孟吉抬头看天的同时,在宣平侯府的门上,越王姬长瞪着北边天际,也瞪大了双眼。

    姬长看着那一颗坠落的小星,脸色大变。

    但他毕竟是有些城府的,即刻便将那惊骇的神情掩住了,只浮出一脸假笑跟人寒暄。

    不多会儿雪越走出来,姬长便领着妹子出了门,在宣平侯等人目送下登车而去。

    路上,姬长掀起车帘,频频往外打量。

    雪越看的奇怪,便问“王兄,你在看什么”

    姬长的眼神阴晴不定,半晌才说道“紫薇垣中有一颗小星刚才化作白光消失了。”

    “紫、紫什么”雪越公主一惊,觉着很耳熟,仿佛才从哪里听过的。

    “是紫薇垣,”姬长叹息了声,“消失了,怕是要出大事啊。”

    “紫消失了大事到底什么意思”雪越一边问,一边想自己是从哪里听说过这个词的。

    姬长浓眉紧锁,目光闪烁。

    他看着雪越,却不便说出底下的话。

    雪越公主不懂,但是姬长对于中原的历书,星象,卜算等自然有所研究。

    这紫薇垣投射的便是地上的帝王家,方才突然间化作白光消失的紫薇垣中的这颗小星,虽非帝星,但也是帝裔一派。

    这显然是说,近期内皇室之中会有人身亡

    此刻一阵夜风吹来,森然入骨,姬长浑身有些发冷。

    如今他们正在京中,此刻皇室中若有动荡,却不知道是福是祸。

    正在拧眉出神,突然间听到雪越叫道“啊,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越王诧异地问。

    雪越道“紫薇垣啊刚才我跟孟家二姑娘在内宅里说话,她送我出来的时候就看着天上,说什么紫薇垣之类的。”

    “是、是吗孟二姑娘也这么说”越王先是好奇,对于孟吉他自然也有所耳闻,一个女孩子居然也懂星象之理吗

    雪越点头“嗯,当时我没听清,她也没多说,现在想想,是故意不跟我说呢。”

    姬长咽了口唾沫,身上又是一阵寒意孟吉果然真的懂那些,所以才不敢跟雪越透露。既然孟吉也看出来了,就是说自己并没看错。

    真的要出大事了

    姬长突然有点忐忑却不知皇室之中出事的将是何人

    因为将近年关,那来买卖的老茶客本来约定了今日来签约。

    赵元吉等了一个上午,总不见人来,只是他知道那老茶客是常年经商、最有经验的商人,虽然之前不过是口头约定,却也一定会信守诺言,如今突然无故失约,必有缘故。

    若是不可抗拒之事,茶客自然会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解释原因,但居然连个人都没有。

    这已经极为反常了。

    赵元吉派了店内的小厮前去打听,去了那茶客常住的客栈里,却听小二说,客人昨日就退房走了。

    小厮回来禀告了,赵元吉很是莫名。

    他只得出了南街,一路往慈幼局而行,不过走到半路,忽然心血来潮的改变了主意。

    安王问道“那客人住的可是云来客栈”

    听侍从答“是”,赵元吉道“转去云来客栈。”

    王驾在客栈之前停下。只不过因为赵元吉这次出来并未穿王服,加上他又命侍从们不必惊扰百姓,所以倒也没有多少人惊动。

    进了客栈,侍从奉命去问了老茶客们住的房间,伙计取了钥匙陪上了二楼。

    伙计将门打开,自言自语说道“真是古怪,九爷他们每次上京都住咱们这里,从来都是不拖不净利落的,九爷的信誉又向来极好,为人也和气,买卖才做的大,只是昨儿退房的时候,人也没见到,只有一个随从扔了银子就匆匆地走了。”

    赵元吉听了这话,心中暗跳,小二替他推开门,自己却退了后。赵元吉迈步而入,环顾这房间,只是寻常的包房而已,倒也没什么异样。

    他又向内走了两步,到了床边,抬头看看床帐,又看看各色被褥,伸手掀起。

    手一动,赵元吉却又觉着自己的动作有些可笑,不由笑着想道“假如真的有什么异样,该叫大理寺或者顺天府来查才是,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自个儿亲自来了。”

    赵元吉喃喃这句,正欲放手离开,目光一转,却突然间看到在那木板床靠边的缝隙之中塞着一样东西。

    安王微怔,抬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他拿在手中看了片刻,脸色已经转作雪白。

    赵元吉忙将那东西揉成一团,转身才要走,却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这人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脚下无声,宛若鬼魅。

    赵元吉看着他瞪大双眼“怎么是、是你”

    那人盯着赵元吉,低低道“对不住了,殿下”

    话音未落,雪亮凛冽的刀锋闪烁,直搠入赵元吉胸口,刀刃抽了出来,掀起血花飞溅。

    而那雪色的利刃锋芒,正如那夜紫薇垣中陨落的星芒一抹。

    作者有话要说元吉君一鞠躬

    真相都在评论区留言里啦,么么哒小机灵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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