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95 章

作品:《下堂后成了前任的皇嫂

    第95章

    门外来者,玉面朱唇,身着文官常服,赫然正是之前在街上惊鸿一见的温益卿。

    阿沅直直地盯着温益卿,在最初的微怔之下,她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因为门口有台阶,阿沅这一退,后脚踩空,让她整个人猛然往后摔去

    她跌倒在地上,浑身疼痛,却又咬牙倾身抬头,似乎想看一看眼前所见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自己刚才产生的幻觉。

    此刻温益卿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稍微伸出右手好像要扶阿沅起来,可盯着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迟疑,愕然以及审视。

    阿沅想退后避开他的手,却又动不了。

    温益卿见她并没有需要自己扶一把的意思,便将手缩回了腰间。

    他的目光在阿沅脸颊上那块疤痕上停了停,然后又不露痕迹地移开,转而打量这所宅院“舒丞可在家吗”

    阿沅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无法回答这句简单的问话。

    温益卿见她不语,便又回过头来“你、想必就是舒丞的娘子了。”

    阿沅觉着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喉咙。

    她猛地抬头盯着温益卿,所冒出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你不认识我”

    之前阑珊跟阿沅说温益卿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的时候,阿沅虽觉着诧异,但却以为是阑珊改换男装,所以温益卿并没有想到是旧人在前的缘故。

    但是现在,她就站在此人的跟前,可是他的神情,却是这样泰然自若,若无其事,就仿佛也完全不认识,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是因为脸上的伤痕吗还是因为时隔多年可就算阿沅找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却仍是觉着这件事情怪异极了

    而听了阿沅这句问话,温益卿的脸色却也一变。

    他皱眉细看阿沅,她的眉眼看着还是很娟秀的,如果不是脸颊上的疤痕,应该算是中上的美人,虽然衣着打扮只是寻常小户的妇人装束。

    若在这两天之前,温益卿听了这话只怕要不屑一顾。

    但现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为何这么问”

    阿沅有些无法自制。

    她毕竟不是阑珊,没那么缜密冷静,阑珊在外头经历的那些,也未曾全告诉她。何况就算是阑珊,在初次跟温益卿碰面的时候,也曾失去理智。

    泪夺眶而出。

    “你不认识我,”阿沅喃喃的,“你不认识我”

    温益卿凝视着失态的妇人。

    他是觉着这女子有些许的眼熟,但他来的目的是找舒阑珊,所以并没有十分留意阿沅。

    如今见她这样反常的样子,才上了心。

    温益卿本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只不过落在一张巨大的网中,就如同蜘蛛的猎物,昏昏沉沉,不由自主。

    如今他隐隐察觉了似乎有这么一张网存在的事实,整个人自然开始反应。

    面对阿沅,他压下心中疑惑。

    “我当然认得你,”温益卿微微一笑,笑的很有迷惑性,“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阿沅一愣,她含泪看着温益卿,这个人的笑还是一如往常,充满了暖意。

    当初,多少女孩子都迷恋于这样温和如暖阳的笑容,却求而不得。

    “二爷”阿沅的泪落得更急,她情不自禁叫了这一声,却又醒悟,急忙转过身。

    温益卿听见了她叫的是什么。

    只有温郎中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在如何狂跳,外带一点毛骨悚然。

    他好像看见了真相就在眼前,而打开真相的关键,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我其实、一直想找你。”温益卿的心在飞速转动,琢磨着,组织着自己该说的话,“只是”

    他故意的拖长了语气,给对方无限猜测的可能。

    同时也想让对方说出更多他渴盼听见的。

    阿沅背对着他,极力镇定下来,闻言却仍脱口问“二爷找我”这个称呼她曾叫惯了的,一时改不了口。

    “当然。我可、一直都惦记着。”温益卿见她似是等自己开口的语气,便也顺着说道。

    阿沅的泪突然又涌了出来,似不能相信的“惦记”她侧着脸,想回头,却又终于没有。

    但温益卿仍是看见,泪从她的脸颊上滚滚跌落。

    他有些惊讶,惊讶于面前这个妇人的反应。

    “是啊。”他叹息了声,倒像是愁肠百结的样子。

    阿沅仰头,吸了吸鼻子,才道“这么说,当初那场火后,温大人并未全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她改了称呼,但火果然

    温益卿紧张的几乎思维停顿。

    “我怎么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温益卿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竭力揣摩着对方的心意,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工部,阑珊曾经说过的话,于是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发生的事。”

    阿沅到底不是个最有心机的人,听他如此说,悲从中来“我们怎么敢找,温家的人容不下小姐,甚至你也、难道还要去送死吗”

    听见“我们”二字,温益卿心头一震

    “我”他想着阑珊的话,心里有数了,“你以为,我也容不下你们吗”

    阿沅本来并不想彻底暴露的,可是对方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而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也忍不住了。

    猛然转过身“若不是二爷你的授意,温家的人为什么敢放火,连门都锁死了定要致小姐于死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告诉我是谁”这次温益卿也无法按捺了,他的手攥紧,“温家的谁敢这么做”

    阿沅看着他的反应,他生气的样子绝不可能是伪装,她愣愣地问“你真的不知道你真的没害过小姐”温益卿道“我可以对天起誓,我绝没有害过计姗,她的死跟我无关”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阿沅本来正也有些情绪激动,可听到温益卿说“她的死跟我无关”的时候,却又呆住了。

    她突然回过味来。

    如果温益卿认得自己的话,那么,他怎么可能完全认不出阑珊

    如果他认出阑珊的话,又怎么能说“她的死跟我无关”,这分明是认为计姗已经死了的意思。

    可阑珊明明每天都晃在他眼皮底下。

    阿沅的嘴唇颤抖,她把眼睛拼命睁大,仔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温二爷还是昔日那样眉目清隽的模样,但是阿沅突然有点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沅有点后悔自己贸然跟他说了这么些话。

    因为,假如这个男人是黑心彻底的,故意来试探自己的,那么她多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可能害了阑珊,还有言哥儿。

    阿沅愣了愣,终于艰涩地说道“温大人,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如回家去问你府上的人。我已经嫁为人妻,如今也不想多管别的事情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您请回吧。”

    温益卿见她本是一副千言万语即将出口的样子,可忽然又冷若冰霜起来,他本能地猜到可能是自己那一句话说错了,但是自己只说了一句本来看似无懈可击啊。

    在他愣神的瞬间,阿沅已经淡淡道“您还不走吗这里不是像您这样的贵人呆的地方。”

    温益卿的唇动了动,可却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个人。

    “我是诚心而来,别无他图。”终于温益卿又开了口,这次,却是真心诚意的发自肺腑“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因为我发现、我可能给人蒙蔽其中。所以,你如果知道真相,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阿沅觉着有人在拉扯她的心,一会儿催着她大声质问,说出过往,一会儿又捂着她,不许她再多说一个字。

    终于她受不了这种折磨,捂着脸向着堂屋跑去,她冲进屋内,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温益卿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处,他的目光在堂屋檐下一辆手工的孩童推车上停了停,然后终于转身出门。

    半个时辰后,阑珊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扫兴“没想到王爷竟是这样忙,唉不过忙有忙的好处,至少证明王爷很受重用。只是王府的规矩真怪,王爷不在府内,居然就不收礼,叫我白跑一趟。”

    “这不是怪,这是杜绝有人借此不轨。”飞雪又道“而且我叫你直接去镇抚司,你为何不去”

    阑珊说道“我一个九品小官,跑去那种官威大的地方,又是王爷办公的地方干什么我的礼物送不出去了怎么的,还得巴巴地追过去送,显得我多么狗腿。”

    飞雪嗤地笑了“狗腿些怎么了,难道我们主子当不起别人对他狗腿”跟阑珊相处久了,话也越来越不避忌,也敢随意斗嘴了。“小叶圣明,”阑珊忙打躬作揖“咱们英明神武的荣王殿下自然当得起呢,不过我累了,咱们下回打听清楚人在哪儿,再去狗腿吧”

    两人说说笑笑下车,却见大门敞开,屋门却紧闭。

    阑珊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只当又出了事,吓得失了声“阿沅”

    她连叫了几声,快跑到屋门口了,屋门才自里头打开,阿沅出现在眼前。

    阑珊先是心定,继而发现她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又吓一跳“你怎么了”

    阿沅见她,再也无法自控,张手将她抱住“他来了,他来过了”

    “谁”阑珊心颤。

    “二爷,是温二爷”阿沅也顾不得飞雪在场,哽咽着回答。

    飞雪之前也担心家里出事,看阿沅好好的才放心,蓦地听了这句,她是个有心人,表面上便避嫌似的走开了。

    阑珊屏息“别急,到里面说。”

    两人进了卧房,阿沅抽泣着,将温益卿来家里的经过同阑珊说了一遍。

    阑珊一听就听出了异常“他说认得你”

    “是”阿沅拿了帕子拭泪,“他还问咱们怎么不去找他,他是给人蒙蔽的,想知道真相。”

    “他是怎么称呼你的”阑珊一语道出症结。

    阿沅一愣,忙仔细回想。

    是啊,进门的时候,问自己是不是舒丞的娘子,除此之外他一声儿也没叫过自己旧日的名字

    如果真的认得她,就应该一见面就会叫出来才对啊。

    “难道说、他根本不认得我”阿沅的声音仿佛在做梦,“小姐,这、这怎么可能好好的人,怎么连我们两个都不认识了还是说,根本是装的不认识”

    “不,不是假装的。”阑珊摇头。

    温益卿还做不到这种地步。

    她看阿沅慌张的厉害,便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害怕,横竖有我在。”

    阿沅听了这句,总算安稳了几分“小姐,他、他会怎么对待咱们”

    阑珊道“若真如他所说,他是给人蒙蔽的,那他要对付的,就不是咱们”

    阿沅微震“难道说当初的事情,真的跟二爷无关吗但是”

    阑珊深深呼吸“我原本也在怀疑,不过,我想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为防万一,回头阑珊同飞雪道“从今日起你留在家里,帮我看着阿沅跟言哥儿好吗”飞雪说道“你别忘了,我是负责守着你的,不管别人。”

    阑珊道“我知道,回头我会让王大哥接送,横竖工部距离大理寺不远。但若是阿沅跟言哥儿有碍,比杀了我还难过。”

    “少胡说,”飞雪皱眉,然后才道“你其实不用担心,我也跟你交一句话,家里这边自有人看着,连言哥儿那里也是有人的。所以你就不用打我的主意了。”

    阑珊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是王爷”飞雪笑道“主子对你的用心,可谓良苦。你只装作不知道的就是了,可别在他跟前卖了我。”

    阑珊低下头去,心头一阵暖意拱了上来,简直快拱到眼睛了。

    飞雪又道“今儿温郎中来,自然也有人看见,不过因温郎中不至于伤人或者掳劫,所以并未干涉。你该明白。”

    “是。”阑珊点头“多谢,多谢。”

    飞雪道“跟我说做什么,见了主子让他多高兴高兴就是了。”

    阑珊眼睛里湿润着,听了这话却又赧颜笑了。

    这日晚间,门外突然又来了人。王鹏正在厨下帮着阿沅烧火,听了动静便跑出来,在门外一探头,跟只脱缰的野牛似的窜了进来“小舒快来”

    阑珊正在督促言哥儿写字,闻声不知如何,赶紧也跑出来。

    到门口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

    飞雪此刻跟在她的身后,看了眼前之物,嗤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门口那人上前,向着阑珊恭恭敬敬地躬身道“舒丞,小人是荣王殿下指派,以后就帮舒丞赶车的,殿下有命,以后您来回工部,就只乘坐这辆车,不必去坐什么姚大、江二之流的车了。”

    他说完后又惶恐地加上一句“舒丞莫怪,最后那句是殿下命小人转述的。”

    阑珊听了这话,又呆呆地看着面前那辆车,上好的红柚木做料子,两箱镂空花纹,元宝盖顶,前后缀着防风防雨的琉璃宫灯,又气派,又宽敞。

    连拉车的马都是高头健硕,毛如黑缎子似的闪闪发光。

    江为功跟姚升家里的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现在这辆,就算是公侯之家所用,也不过如此。

    阑珊呆了半晌才道“不不,这个我可不敢收”

    车夫苦着脸道“小人只是奉命来伺候的,您若不敢,小人只好驱车跟随,不然若如此回去,便是抗命,王爷饶不得小人呢。”

    飞雪这会儿才道“殿下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给的东西你若不要,便是打脸。”

    阑珊无奈,只好回头又对阿沅说道“咱们只能再打扫一个房间了。对了,还得准备个马厩”

    说了这句,头皮一紧,突然懊悔地喃喃“我应该跟皇上要点钱才对。”

    第二天,阑珊果然便乘坐赵世禛赐的马车前去工部,工部众人有看见的,虽不知是王爷所赠,却也大肆称扬。

    阑珊却灰溜溜地回到公事房。

    上午处置了些文书,发现前阵子工部调地方精锐,往营缮所来的名单里,竟有个极眼熟的名字。

    阑珊看了几遍,确认那是“葛梅溪”无误。

    只不知到底是葛梅溪呢,还是同名同姓,按理说知府的公子,不至于就做这样低微的差事吧

    正思忖,外头有人来到,说“舒丞,公主府派了人来要亲自求见。”

    阑珊瞪着他“你说是公主府”

    那人道“是。”

    阑珊稍微踌躇,终于命请,不多时果然进来了一个身着绸衣面相老成的管事模样之人,向着阑珊含笑道“小人是公主府管事,姓陆,参见舒丞。”

    “有什么事”

    陆管事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公主殿下久仰舒丞大名,又因圣孝塔一事做的极佳,所以公主特请舒丞去府内一叙,请您务必赏光。”

    阑珊几乎笑了。

    这是鸿门宴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舒我的礼物还没送出去,他的礼物倒到了

    小赵这就叫做兵贵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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