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1 章

作品:《下堂后成了前任的皇嫂

    第31章

    当时阑珊告诉严老大,关于龚如梅翻墙而逃等话,其实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会儿的情形可以用千钧一发来形容,就算阑珊肯做人梯让龚如梅翻墙,时间也来不及了。

    且正如严老大所料,龚如梅这种娇养深闺的女孩子,又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就算是拼了命侥幸翻过墙去,她也跑不了几步。

    恐怕还可能因为慌不择路自己撞入贼人手中。

    在那极快的一刹那,阑珊做了一个决定,她给龚如梅找了一个不可能的藏身之处。

    那时候,阑珊握住女孩子的肩膀,飞快地说道“大理寺的人会来救咱们,只要你听我的话现在我要你躲到这个香炉里去,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能动,更加不能出声,听见了吗”

    龚如梅认定她是大理寺的人,又听她的语气如此笃定不容分说,便忙点头,当下阑珊便扶着她进了香炉,让她趴在炉心里。

    这寺庙已经荒废多时,炉底只有些许残灰而已,龚如梅才十四岁,身形娇小,如此趴在底下,只要没有人上前特意的往里打量,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这香炉是院子里最显眼的,任何人一进来都会第一眼看到。

    也正因为如此显眼,反而成了潜意识中的“盲区”,一般人又怎会想到,龚如梅会藏到这样明显不可能的地方呢

    与此同时阑珊也做足了准备,留在她肩头的清晰的脚印,以及墙边上被踩倒的杂草,都是她为了误导严老大一行人故意而为,就是想让这些人以为龚如梅已经成功逃了出去

    阑珊又故意跟严老大说明自己知道这是在寺院,只要逃到外头藏身极容易之类的话,无非是想让严老大产生一种的确如此、深信不疑的错觉,想让他们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这院子以外的地方。

    果然严老大情急之下火冒三丈,认定了龚如梅已经出逃,也完全忽略了眼皮子底下。

    只不过阑珊虽然能够用这瞒天过海的计策保全龚家小姐,自己却差点儿遭受荼毒。

    阑珊很久都没有这样“沉睡”过了。

    经过先前的重重危劫,心弦时刻绷紧,身体跟精神都极为疲累了。

    在无意识的晕厥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舅舅家里待字闺中的时候。

    起初温益卿经常来看她,而且每一次来都不会空着手。

    舅舅彭利安家境虽然也还过得去,但毕竟是小户之家,把东西看的比较重。

    温益卿善解人意,故而每次前去彭家,都会带些东西相送,有时候是补品,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布匹,且待人接物也十分得体,不管对小厮还是丫鬟统统的和颜悦色,因此舅家上下对这位未来姑爷都赞不绝口。

    除了给舅家的东西,还有特意给阑珊带的。

    只不过给她带的那些,他都会小心地藏起来,多数都拢在宽绰的大袖子里,很少明晃晃的露出来叫人看见,免得会有人说些不必要的话,或者引发舅家的猜忌之类。

    时而是胭脂水粉,时而是街市上流行的话本,但带的最多的,还是那些阑珊喜欢的吃食炸油卷,甜果子,玫瑰糕,荷花酥,杏仁糕赶上好时候,还会带一瓶甜而不醉的桂花酒给她尝鲜。

    至今阑珊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温益卿每次带的东西,都是那么合她的胃口究竟是因为她爱屋及乌的原因呢,还是因为他很清楚她的脾性口味,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阑珊曾十分的爱慕温益卿。

    起初,是因为他是父亲亲传的弟子,她名义上的师兄,性格又好,长相也上佳。

    后来,是在父亲去后,他对自己的那种恰到好处的关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弥补了阑珊丧父的伤痛,觉着这个人,是亦父亦兄的人物,也是自己以后的如意佳婿。

    因为那一段可贵的温柔时光,在美梦破碎之后,阑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相信,也无法恢复过来。

    是阿沅尽心竭力前前后后的照料,尽心抚慰。那时候的阿沅,肚子已经渐渐大了,很辛苦,却仍是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再往后阑珊振作起来,开始想开,试着把往事抛却,似乎温益卿已经不会再困扰任何人。

    她对阿沅也是这样说的,甚至对晏成书也是那么说的。

    可心里清楚,温益卿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因为在年少的时候就生长着,所以合着血肉,一旦疼起来、或者硬要拉扯就会致命,不过太久不去碰他,就会显得麻木,甚至忽略。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那么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

    为什么人生不能仅仅的“只如初见”。

    “师兄”她仿佛沉溺在令人窒息的湖底,发出了略带感伤跟怨念的叹息。

    唇上微微一凉,似乎有什么压了过来。

    有东西顺着咽喉缓缓滑落。

    阑珊有所察觉,原本因过于疲累而陷入沉睡的意识也似乎觉醒了,她试着睁开双眼。

    但是眼皮十分沉重,长睫闪烁中,她似乎又看到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脑中闪过一些惊悚的片段,有个人的脸也在心中朦朦胧胧地浮现出来。

    阑珊想要看清楚这个人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位,但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困意便又滚滚袭来。

    她只得重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阑珊再度醒来确切来说是给吵醒了。

    “混账这种东西也敢拿过来糊弄当我西窗是没见过世面的野人吗这人参全是须子唯一完整的这只看着好,其实因为存放太久早没药性了再多放一阵子只怕就要化灰呢你还敢说是好的还有这只鸡,我要的是乌鸡懂不懂你弄这个是什么这是乌鸡吗我的眼睛想必是瞎了,乌鸡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变得这样白净你也拿些给我吃吃才好”

    这种熟悉的腔调儿,自然是赵世禛身边的西窗。

    那被骂的人忍着笑赔礼道“请您见谅,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乌鸡,才用这个小公鸡凑合的,且如今人参贵价的很,且真假混着卖的,药铺子里那些贵价的还未必是真的呢,这里虽然是些须子跟年岁久了的,至少是真的”

    “你还敢犟嘴我这是给病人吃的,是大夫指定的药膳,你弄这些胡拼八凑的东西要把人吃坏了,我、我摘你的脑袋当球踢你信不信”

    阑珊听到这里喉咙发痒,忍不住就咳嗽了声。

    门口的人听见动静回头一瞧,急忙放弃骂人,先跑到床前“你醒了觉着怎么样”他回头对门口的人道“去告诉主子,舒监造醒了”

    那人给骂的狗血淋头,听西窗不再为难,如蒙大赦地跑了。

    阑珊定睛看了他一会儿,想要起身。

    西窗忙探臂将她扶起来,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阑珊呆了呆,忙先看向自己身上。

    外面的衣裳显然不是她原先穿的麻布袍子,而是一件灰蓝色的锦袍,她的心一凉,顾不上西窗,扒拉着领子往内看。

    幸而中衣还是自己的,有几滴血渍在上头,至于里头的裹胸似乎也在。

    阑珊却仍是惊魂不定。

    当时她给严老大强迫,青丝散乱,外裳都给扯碎扔在了地上,中衣也给拽开了,在那种情形下,不管是谁,只要不是瞎子,就会看出她是女儿身。

    而且她隐隐猜到那会儿出现在现场的是谁,如果是他的话,更加是瞒不住的啊

    阑珊的心跳的很剧烈,几乎要从喉头跃出来似的。

    但是她又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一丝异样的由来,就是她身边的西窗。

    西窗一边扶着她肩头,一边瞪圆了眼睛打量她的脸“你的脸怎么这样白是不是仍觉着不舒服呢还是说过度惊吓你不用怕了,现在主子在这里,没人敢伤你对了,要说你胆子这样小,怎么竟然就敢去跟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周旋呢”

    阑珊才醒,还未完全恢复,给西窗一句句问的耳旁嗡嗡作响“我”她犹豫不决地看着西窗,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她担心的那个答案。

    此刻她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脸上白的毫无血色,两只眼睛因此更加的恍若点漆,透着一股子极为脆弱之感。

    西窗之前因为绯闻的缘故对她多有微词,但自从分别后,时而想起,心里还是挺记挂的,而这次的事情发生,却让西窗对阑珊更加的另眼相看,之前的那点芥蒂早又飞得无影无踪了

    西窗啧啧了两声,看着阑珊憔悴病弱的模样儿,一时之间爱心大发“看你这可怜劲儿,真叫我难以相信你居然当着那个什么严老大的面儿护住了龚家小姐”

    阑珊实在分不清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听到这里才又一震“对了,龚小姐,她、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自然是好好的我们主子已经命人将她好生护着送回京城跟龚少保团聚去了”

    “是、是吗这就好了。”阑珊忍不住挠了挠发鬓,她记得她没有告诉那个人龚如梅藏身的地方啊,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西窗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真是替她心疼的不得了,便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一点“你以后别那么呆头鹅似的了这话我西窗只对你一个人说,虽然说救人是好事,但是那些贼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这次得亏我们主子去的及时,不然的话你的小命就没了知不知道以后还得劳烦我给你烧纸”

    阑珊哭笑不得,可从西窗这话里却嗅出了一点信号那及时到场救了自己的的确是赵世禛无疑了,可是看西窗的表现以及话中透出的意思,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难道是赵世禛没发现不,不可能,荣王殿下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那么是他没有把这真相告诉西窗

    “那个、我的衣裳”阑珊想问问是谁替自己穿的衣裳,因为很怕这个问题,声音也小若蚊呐。

    西窗还没听清她说什么,门口便有人轻轻咳嗽了声。

    那秀挺如玉树巍峨如春山的身影立在门边上。

    西窗忙跳下地,毕恭毕敬地在床边站住了行礼“主子”

    猝不及防,阑珊跟赵世禛的四目相对,对上那双依旧沉静无波的凤眸,她突然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倘若赵世禛发现了他会是怎么想会怎么处置自己

    她还有阿沅跟言哥儿啊,该怎么善后才好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世禛跟她的目光轻轻一对,不疾不徐地进了门。

    西窗打量这个架势,非常体贴地退了出去。

    赵世禛走到床边,微微俯身靠近。

    阑珊下意识地倾身往后避开,眼中的惊惶一涌而出。

    赵世禛同她的目光略略一对,便又看向她额头上的伤“还疼吗”

    阑珊咽了口气,本能地回答“不、不疼。”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忙要翻身下地参见王爷。

    “别动。”赵世禛抬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摁。

    这动作却唤醒她才经历的那场噩梦,阑珊一颤,刚要去将他的手拂落却又反应过来,但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赵世禛的手背上,肌肤相接,指尖温润如玉,感觉怪异极了,吓得她忙又缩手。

    赵世禛扬眉,将袍子一撩在床边坐了,轻描淡写的“这会儿知道怕了先前不是很胆大包天的吗你居然能在严剖的眼皮子底下弄鬼,你可知道对那个人来说,被你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上,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栽的大跟头”

    阑珊想伸手把自己狂跳的心按回去,这声音太大太吵了,让她几乎有些听不清赵世禛说什么。

    “我、我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奇怪,荣王殿下好像没有异状。

    阑珊心乱,脑中更乱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他没看见如果是真的没看见没发现,那难道是上天的奇迹

    赵世禛看着她闪烁的眼神“你为什么要救龚如梅,按照当时的情形来说,若不管她,兴许你有一线生机。”

    “我只是不能见死不救。”阑珊呼吸不稳,双手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几分。

    “为什么不能,任何情况下,自保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吗你想过没有,你很可能因她而死。”

    “当时、顾不上想别的了。”

    赵世禛微微一叹,这熟悉的叹息声让阑珊越发惊心。

    “舒阑珊,你聪明的时候,让人觉着可惊,愚钝的时候,又叫人觉着可怕。”

    “殿下”阑珊讪讪的,大概是缺少水分,口中干涩,“我、我”

    她委实没有办法如此心绪不宁的面对这位殿下“对了,李先生跟王捕头找过我吗我是不是该”她忽然想逃走,一走了之不闻不问也许是最佳选择。

    “李墉来过两次了,”赵世禛蹙了蹙眉,淡淡回答,“都给我打发走了。毕竟你还昏迷着,这种情形下不适合把你交给他们,你说是不是”

    终于他的话里好像透出了些什么。

    阑珊双眸微睁,她咬着唇“当时赶到现场救了我的,是殿下还是另有其人”

    “你还希望有别人”他的凤眸中多了一丝什么,吉凶难测。

    阑珊摇头,却晃得脑袋疼。

    她几乎要抱住脑袋既然只是他,为什么荣王殿下按兵不动,他到底知不知道

    她想问,又不敢,头都要炸开了。

    “或许,你是想问本王有没有看见什么,知道什么,对吗”荣王殿下善解人意的打断了阑珊飞舞无章的思绪。

    阑珊猛然抬头。

    她的脸色本来极为苍白,此刻从雪色里透出几分若有若无的轻红,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透出惊悸跟焦灼,假如她能动,此刻只怕早躲得远远的了。

    赵世禛本来不想吓到她的,至少不是现在,可竟有些忍不住。

    “又天真,又愚钝,”荣王殿下轻笑“莫非你以为在此之前,本王是对你一无所知么”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咩,小赵其实早就知道了呀,否则怎么会容许那些“亲密”接触呢

    么么哒,加油冲向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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