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 第 122 章 完

作品:《女配她一心礼佛

    砰当

    同郁舜一起跌落的, 还有那把青龙戟。

    隔着很远,褚冽弘却近乎崩溃,他高声道“皇上”

    对于昊周来说, 郁舜是他们的天,郁舜倒了,便意味着昊周那片广袤的天, 在面前彻底塌陷。

    战场纷乱, 褚冽弘脚下发软,跌倒在了地上, 满脸仓皇之色。

    他眼睁睁看着郁舜倒下, 赤金色盔甲被温月声手中的长刀刺破,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此番征战大徽前,有一日深夜,他与郁舜的谈话。

    临近年关,昊周朝内便已经定下了此后进攻大徽之事。

    郁舜为此忙碌得不可开交。

    唯有那一日略有些空闲, 褚冽弘与郁舜, 是君臣也是好友,那日难得对坐饮酒。

    褚冽弘喝多了酒,不免失言,谈及大徽之事,只说待得日后他们入了关内, 当得如何如何。

    郁舜闻言,却是低头浅笑不语。

    他少年得志,早早入主东宫,一生都在征战。

    对郁舜而言,江山社稷便是一切。

    所以他沉寂许久, 筹谋良多,所为的也就是今日这场对战。

    那日他们把酒言欢,几多豪情壮阔。而昨夜之前,褚冽弘与郁舜商议国事时,却感觉郁舜眼眸深沉,目光总落在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青龙戟身上。

    郁舜一生,未逢太多敌手。

    唯独在温月声手底下,他从没有赢过。

    他征战多年,本性亦是好战的。

    能够与这个难以匹敌上的对手再战一场,即便是战死,死在了她的手上,他也在所不辞。

    褚冽弘而今回忆起来,只能想到郁舜眼中流淌的光。

    伴在郁舜身侧多年,他第一次见得郁舜眼中流露出那般充满了向往,却又带着柔情,有杀意,却又带着无数复杂情绪的模样。

    如今想来,只怕昨夜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战会撞上温月声。

    甚至折损她的手中。

    褚冽弘思及此,到底是双目赤红,他抖着声音,强撑着道“昊周所有将士听命,踏破大徽,为圣上报仇”

    他倏地睁开眼睛,发红的眸对上了温月声“活捉大徽皇帝”

    郁舜战死,昊周落败。

    眼下他们唯有抓住温月声,才能够换取一线生机。

    这是褚冽弘从自己麻木的脑袋里,所能捕捉到的唯一信息。

    可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轰隆隆的声响。

    他猛地抬眼,就看见了风沙飞扬,卷起了温月声身上的玄黑色衣裙,她手持长刀,眉眼冷淡。

    而在她的身后

    乌压压的大徽军队,踩踏着这海城外厚重的风沙,如同卷入了风沙的黑浪一样,一浪连着一浪,汹涌地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褚冽弘手中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大徽援军到了

    海城之外,已经是混乱一片,温月声立在了这边。

    看着这失去了统率的昊周军队,在大徽将士的倾轧之下,变得溃不成军。

    她面容冷淡,在身后大批的援军赶到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她道

    “传令下去,自海城伊始,直接攻入昊周都城。”

    “昊周皇帝已亡,昊周军队若有负隅顽抗者,杀”

    烈烈风沙中,那刚刚赶到的大徽大军,在听到了昊周皇帝身亡的消息后,俱是神色一震,当下高声道“杀杀杀”

    温月声登基之后,并未更改年号。

    而这一年,朝中大臣终是在多番商议之后,由晏陵为首,拟定了新的年号,曰天武。

    天武三年。

    曾与大徽鏖战数十年,侵占大徽边疆,迫使整个大徽不得安宁的昊周,被女帝攻破。

    边疆一战,耗时三月,女帝率领全军,一路从昊周海城,攻入昊周都城,杀昊周皇帝,屠那些多年侵扰大徽边疆的昊周武将。

    在时隔了一百三十一年后,重新将原昊周国土,归入大徽之下。

    自此,版图之上,昊周这个名字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大徽广阔的国土。

    侵扰了大徽边疆数十年,残杀大徽百姓无数,令得整个大徽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的昊周,终是成为了历史。

    大军大获全胜之时,消息传入了京中。

    凡大徽之人,无不欢欣雀跃,无不欣喜若狂。

    战胜消息传入京城时,京里还下着瓢泼大雨。

    便是大雨倾盆,也抵挡不住底下百姓高涨的热情,有无数人冲入了雨幕之中,冲着皇宫的方向,高呼着万岁。

    没有人比起百姓,更加厌恶战争。

    然而多年以来,因为大徽兵弱,致使他们只能够别动挨打,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生活在了京中的百姓,虽没有亲自面对边疆源源不断的战火,可对于他们而言,战争就是偶尔兴起时,骤然高涨的赋税。

    是家族欢庆时,突然下达的征兵令。

    也是偶尔惊醒时,笼罩在心头的沉重和不安。

    春天的时候,女帝下令整兵时,他们还处在了惶恐不安之中。

    而今不过数月,便已经彻底获胜。

    且告知他们的,是日后都没有昊周了。

    也就是说,那种惶恐不安的日子不必再过,轻易便能够威胁到了他们的昊周,已经彻底覆灭。

    这般情况下,谁人能够控制得住情绪。

    难得的,外面下着大雨,雨声都止不住百姓们的欢呼声。

    吕阁老的宅邸之中,他与王进之同坐,便是连带着身侧来往的下人,面上都带着难以消散的喜意。

    吕阁老跟王进之年纪大了,是比不得年轻人那般,能够冲进了大雨里边,痛痛快快地喊上一场。

    但不代表着他们心中不痛快。

    作为朝中臣子,没有人能够比他们的感受更加深刻。

    近二十三年,生活在了昊周的威慑之中,朝不保夕的感觉终是过去。

    这般情况下,就连一向都稳重平静的吕阁老,都忍不住多喝了一杯酒。

    他与多年好友对坐,谈话之间,满是感慨。

    王进之快八十岁的人了,身体已经远不如前,可今日坐在了这边,亦是眼眸发红,他声色复杂地道

    “莫说更早的从前了,你可还记得,五年多前,你我二人所坐在了一起,所商议的,都是先帝欲将公主嫁往昊周,换取几年安宁之事。”

    “人人都知和亲不可取,可朝中之人又能如何,在他人铁骑之下,大徽朝臣,从你到我,谁不是端着十万分的小心在过活。”

    王进之提及这些事情,面色沉着非常“昔年你我初登朝代,少年得志,原想着振兴朝堂,强兵壮国。”

    “却在多年岁月里,看着朝廷腐朽,日益衰败,看着国君一代不如一代,大徽江山摇摇欲坠,百姓陷于战中难以过活。”

    说到了最后,他声色都在隐隐颤抖“至五年多前,我已是古稀之年,都要入土的人了,便是亲眼看着这江山社稷落于蛮夷之地的人手中,却也无能为力了。”

    “你我当日愁苦难言时,何曾会想到了有今日”

    和他比之起来,一向更稳重自持的吕阁老,此番更是失态。

    他着一身半旧衣袍,手里握着个酒壶,听着王进之的话,不住地点着头,眼中泪光连连。

    “天武当真是好一个天武”王进之握着酒盏,骤然起身,他看向了外边屋檐,纷乱的雨水冲刷,大雨中却依旧巍峨的皇城。

    他声色深沉地道“晏大人这个年号取得极好,再没有任何一个名字,能配得上我们皇上。”

    若非天降武曲星,大徽如何能有今日。

    若问及王进之这一生,最为不后悔的事,那就是拥立温月声为王。

    他站在了房门口,静看着雨中的皇城,最后高声一笑,回身看已经昏睡过去了的吕阁老,高声道“你这人,怎么年岁长了不少,酒量却还这般差”

    “起来,快些起来,这么好的日子里,咱们要不醉不休”

    这场大雨下了许久。

    进入八月,暑气最盛之时。

    温月声终是处理好了昊周之事,班师回朝。

    凯旋归来的大军,所到之处,所有的百姓俱是夹道相迎。

    气氛热烈,倒好似在这燥热的天里,过了一场盛大的年节一般。

    而此番之后,温月声的名号,将被历史,被所有的百姓永生牢记。

    一路行来,香囊鲜花落满了肩头。

    今日入城之后,就是连章玉麟,都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行头。

    他骑在了高头马背上,被人用鲜花砸了满头,还在嘿嘿傻笑。

    这般热烈的氛围里,所有的人皆是面容带笑。

    只有一个人不高兴,便是那陆青淮。

    他能高兴吗

    别人都是穿着盔甲,骑着马儿,威风凛凛地走在了街道上。

    就他躺着。

    躺着就够丢人了,他那个爹,还不让他坐马车。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傻子,用一个驴车拉着他招摇过市。

    一路走下来,陆青淮那张脸都要绿了。

    他不高兴他就见不得别人高兴,看着身侧骑马的江焰,面上都还带着一抹轻笑。

    陆青淮当即冷笑“笑什么呢这一入京城,圣上就被宫里那位给接走了,你这还笑得出来”

    “江大人,看不出来你心挺大啊。”

    江焰脸上的笑容顿住,他冷眼扫向了陆青淮,面无表情地道“废物。”

    说完就策马离开。

    陆青淮当时气得差点都从那驴车上跳了起来。

    他怒声道“我废物,你也不遑多让,跟着皇上行军那么多日,也没让皇上多看你一眼两眼。”

    “铁废物”

    陆红樱到底是觉得丢人,没好气地道“这大庭广众的,你可快闭嘴吧。”

    陆青淮怒极反笑“丢人怎么就丢人了”

    “且等着吧,时日还长着呢。”

    他掰着手指头算,就看温月声究竟何时对晏陵厌烦,等她觉得腻了,他不就有机会了

    他这个叫策略,他们懂什么

    那边。

    整个京城内都尤为热闹,回宫的大军被堵在了半路上,动弹不得。

    温月声在入京之前,就换乘了另外一辆马车。

    刚登上马车,就看见晏陵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袍,姿容如玉,候在了车内。

    她微顿片刻,方才进了马车。

    一进去,发现车内点着檀香,晏陵的身侧还放着一盆清水,供她净手。

    等她净完了手,便有一方洁白的绫帕递了过来。

    温月声接过,轻轻擦拭着双手。

    马车内摆着冰鉴,旁边的桌案上,还放着一尊白玉佛像,上面摆着些干净的宣纸。

    面前这人,赖在了她身侧时日也不长,倒是摸清了她所有的习性。

    他所准备的这些,比之谷雨还要细心。

    她出征昊周,一走数月。

    回来之后亦是冷淡,极少言语,他却也眉眼温和,只温声与她说着朝中的事。

    昊周是打了下来,但大徽与昊周之间的矛盾深刻,轻易不得化解。

    对立多年,两方习性亦是大有不同。

    如今只是打了下来,后续该如何治理,却也是件难事。

    好在朝中臣子众多,对此事也颇有见地。

    温月声听着他禀报的事,面色淡淡。

    她冷淡不近人情,晏陵却从知晓她要归京的第一刻,便已经是心头滚烫,如今看得人在面前,到底忍耐不住,凑上前去,轻吻她的唇。

    她也不避,只那双眼睛淡淡地扫着他。

    她冷淡,他却情动,难以自抑。

    在他欲还要深入时,她警告地扫视了他一眼,他轻笑了瞬,到底是退开了些许。

    晏陵坐在了她的身侧,看她抄写佛经。

    她写字,他看她。

    他在她面前,丝毫不掩饰他眸中深深切切的情绪。

    只在她停笔时,轻声问“可是累了”

    他不问她想不想她,在他看来,只要温月声对他的亲近未有避让,那便是想他。

    就如今日出门迎接大军之前,有一官员问他,说是女帝归来,会否给他一个封号。

    对方是礼部之人,有这般疑问,也是想要在心中做好打算。

    若温月声欲大婚,礼部内到底是得要提前做好打算。

    但他只说不必。

    那官员抬眸看他时,隐有不解。

    唯独晏陵清楚,他伴在了温月声身侧,不求名分,不求其他,只要能时刻看着她便可。

    他亦是不在乎他人目光,更没有任何的目的。

    前些时日,他那个多年没有来往的亲姑姑,从前的晏贵妃,如今的晏太妃,难得兴起,在宫门口差人拦住了他。

    先帝身亡之后,从前宫中的妃嫔,俱是被温月声送出了宫中。

    尚还有家眷在京的,便回归宫中,已经是孑然一身的,宫里也有安排。

    这些被关在了后宫内一辈子的妃嫔们,怎么都没能想到,变天之后,她们竟然还能够有着重获自由之时。

    和旁人不同,晏太妃属于是有家的,但她与晏陵之间,关系早已经生疏。

    哪怕晏陵如今住在了宫中,晏太妃也不好回到晏陵府中居住。

    昔年晏太妃在宫中艰难生存,为了求得荣宠,待晏陵算不得多好。

    到得如今,她也没太好到晏陵跟前,跟晏陵索求些什么。

    原本两方都相安无事,那日她却突然出现。

    且一经出现,便开口道“你与皇上的婚事,也该定下了才是,你父母都已经不在,此事原就该我为你操劳才是。”

    她见晏陵面容疏冷,不欲开口,复又道“还是说皇上那边有什么问题”

    晏太妃清楚晏陵脾性,但到得如今,还是忍不住嘱咐道“皇上身份不比其他,你也当努努力才是。”

    见晏陵还是不语,她便意有所指地道“圣上登基也有三年,也该是时候诞下第一个皇嗣了。”

    若温月声的第一子,是晏陵的血脉,那便是日后再有变革,晏家也会在京中屹立不倒。

    晏太妃觉得自己出于好意,说的话也是在提醒晏陵。

    毕竟皇帝的子嗣,日后必定能有大造化。

    却怎么都没想到,这番话说出口后,晏陵竟会是那般反应。

    “太妃都已经出了宫,却还这般打探皇上的事,是探听圣意已经成了习惯吗”

    晏太妃面容僵住,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晏陵面无表情地道“今上与先帝不同,今上之事,也容不得太妃置喙。”

    “江南老宅空置许久,太妃既是这般闲,那便早日启程,回到江南看守祖宅。”

    他两三句话,便决定了晏太妃的余生。

    待得他转身要走时,晏太妃还有些莫名,她今日所说的话,全是为了晏陵好,晏陵却还这般不领情。

    她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晏陵直接打断。

    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对上这个侄子冷淡到近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

    也是在那个当下,晏太妃突然意识到,晏陵对她,这个所谓的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没了半点亲情。

    夏日炎炎,她却颇感风冷,在他的冷眸之下,终是松开了他的衣袖。

    那日之后,晏太妃再不敢去触及晏陵与温月声的事。

    而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晏陵靠近温月声,从不为任何。

    温月声会不会有子嗣,会有几个子嗣,那皆是由着温月声所想来行事。

    他并不希望温月声承受任何的生育之苦,哪怕她是皇帝,哪怕同床共枕多日,他清楚温月声身体构造非常人所能比。

    但她若想要,他亦是会遵从她的意见。

    且即便是有子嗣,这个孩子也只会姓萧,或者姓温,由始至终,都跟晏府上下,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的眼里只有她,所以这些名分,未来,对他而言,皆不重要。

    他唯一怕的,大概也就是温月声会厌烦,她会生腻,会将目光落在了他人身上。

    马车缓缓往皇城的方向驶去,他紧扣着温月声的手,缓声道“臣听闻,圣上此番是与江大人一并行军,难怪多日以来,莫说信件了,便是连带着只言片语都没有。”

    “到底是江大人年轻俊朗,吸引了皇上的目光。”

    温月声

    “时日久了,皇上待臣,到底是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啄着温月声的唇。

    温月声冷眼扫他“晏陵你”

    余下的话,俱是被他吞入了腹中。

    天武七年。

    女帝登基的第七年,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女帝励精图治,推行了多种新政,令得大徽境内再无战火。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大徽已经初现盛世之兆,而在收复武夷,也就是原昊周之后,周遭国家俱是安分不已,再无人敢有任何异动。

    天武七年,温月声的生辰。

    八方来贺,万国来朝。

    这位大徽史上的第一位女帝,终是扭转乾坤,将一个摇摇欲坠,将要分崩离析的王朝,带向了前所未有的盛世之路。

    自此后,百花盛,群鸟飞。

    人间处处是盛景,远胜当年。

    巍峨的皇城之中,温月声着玄黑龙袍,眉眼冷清,站在了这个国土的最高峰,轻抬眸。

    目光所及之处,四海升平。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