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 七十九·【第二个世界·残夜】·37 ……

作品:《黑莲花一身正义!

    谢琇终于把这个最糟糕的推论问了出来。

    只有这个推论是最可怕的, 也是最有可能的。

    即使那个答案算是坏事,即使那坏事是有关于虞州谢氏的,那谢玹也没有什么不好对她说的。

    他们一起曾经见过虞州谢氏的光辉与黑暗, 见过胜利与失败,见过得意与失意,甚至见过生与死。

    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对她说的,除非那件坏事本身就是关于她的。

    谢玹不说话, 只是一直深深地低着头。

    说起来奇怪,他今晚除了在谢琇一开始发现他的时候是仰着头的之外,当她走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随之把脸低了下去, 仿佛很不愿意见到她一样。

    这可有点稀罕。

    谢琇弄不清楚他的这种反应, 是因为她提出的问题太尖锐,太难以回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但总之,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她就没打算再退回去。

    她为了解决他的心魔, 去接近都瑾,又因为一心只想着解决哥哥的心魔这等大事, 她对于都瑾所说的那些动人的话都装作听不懂, 装作无动于衷。

    而现在,都瑾终于看明白了她心目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他虽然他会错了意,也误解了她要将“谢玹的心魔”放在一切之前的理由,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为了谢扶光面临的问题,放弃了都怀玉。

    都瑾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或许在真正看清了她的内心之后,他就不再想要多留一步。

    或许在他眼里,现在的她既黑心又卑劣, 为了哥哥的问题,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利用他吧。

    即使他要这么想也没有问题。

    谢琇梗着脖子,拒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曾经涌起的失落感。

    她可以放弃这段没有了endg的故事线。但是,她不能不挖掘出谢玹内心深处真正的心魔所在。

    现在想一想,斩妖除魔,本来就是以命相拼之事。从谢玹年少时开始跟着堂兄们出门历练一直到现在,他见过的生死也理应不少。

    旁的不说,就是他第一次出门时,遇上了不在预期之中的、强大而可怕的妖物,堂兄一死数伤,他也战至手中只剩最后半张符纸,要以鲜血去画一枚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符箓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见识过了生死。好人的生死,同伴的生死,自己的生死。

    都家之事固然他负有很大的责任,但公平地来说,也并不应该全数都责怪他。

    退一万步讲,假如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的话,他将来还如何迈上漫长又光辉的传奇人生如何成为虞州谢氏最伟大的家主

    因此,谢琇现在断定,他的心魔,必定是多重压力的叠加所致。

    其中一个理由,着落在她身上。

    她迫切地要知道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今天,那个尸妖都已经挑衅到了她脸上来,不是能够耐心在这里等待哥哥在墙角画圈圈的时候啊

    她必须尽快把这个深藏的真相挖出来

    “哥哥。”她从齿缝间挤出了一句话来。

    “假如有一天我会死的话,我也要当个明白鬼。”

    谢玹

    他的身躯狠狠地震动了一下。谢琇注意到他的双拳渐渐握紧了,紧得手背上的皮肤都绷得发白,青筋绽露。

    可是,他依然顽固地深深低着头,不肯抬头看她,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虽然明知作为一个温柔的好妹妹,自己应该多给予他一些耐心才好;但是,谢琇只是个炮灰。她的焦急和忧虑压倒了一切。

    “哥哥”她脱口高声喊了一声。

    “请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谢玹牙关紧咬,绷得侧颊上甚至连颌角的线条都清晰可见。

    谢琇甚至可以听到他咬紧牙关发出的格格声。可是他依然一言不发。

    暮色降临,黑暗从窗子里、从房门里从每一处猛然扑进这个小小的房间。在远处的桌案与墙角点燃着的烛台,也照不亮这一方角落。

    谢琇不能停下追问,也不想停下。

    在那个秘密、那个真相触手可得的这一刻,她不能放手。

    那个秘密或许已经在谢扶光的心里烂成了一道深深的疮疤,不把它彻底挖出来、摊开在阳光下,再全部焚烧净尽的话,那道伤口就永远都会在那里,继续扩张、疼痛、腐烂。

    避而不谈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更何况,假如虞州谢氏竟然隐藏着一个会对她不利的巨大秘密的话,她不将之掀开来,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法,难道要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再回到那座仿佛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正向着她张开黑黢黢的大口,像要把她一口吞噬的都家大宅之中吗

    谢琇深吸了一口气,对谢玹说道“哥哥,我不想死。”

    谢玹

    他的肩头微微一震,呼吸粗重了几分。

    但是他依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

    谢琇说道“所以,你必须让我知道,有什么事会影响到我,对我不利。这样我才能提前想出防范的法子即使没有更好的法子一劳永逸地解决这种危险,我也总可以每时每刻都提早做好防御。时刻警戒的话,我想我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谢玹似乎终于把她的这些话听进去了一点点。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因为保持这种蜷缩的姿势太久、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躯。

    谢琇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十分恳切地说

    “哥哥,你总得让我知道,是谁是什么事,会对我不利。”

    “你总不可能永远都紧跟在我身旁保护我,又或者,你避开我也没有用”

    她顿了一下,狠了狠心,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难道,你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吗”

    或许,这就是原作之中,“谢琇”的结局。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那么想要保护她这个小妹妹的好哥哥谢玹,最终未能挽回她的生命,让她只能成为墓碑上的一个名字。

    谢玹

    他终于猛地抬起头来。

    室内烛光昏暗,谢琇隔着数步远,有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能够听到他一瞬间变得极为沉重的呼吸声,就活像是快要罢工的破风箱一样。

    “我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看到你死”

    出乎谢琇意料地,谢玹的开场白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我我只想看着你平平安安、快活无忧地活下去,拥有很美满的一生”

    谢琇

    她真正开始感觉有一点不对劲了。

    虽然每个好哥哥对于妹妹的期望都应该差不多是类似的意思,但是谢玹此刻说着这种愿望的语气,却非常奇怪。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仿佛一种在经历了漫长挣扎之后忽而全部放弃了的解脱;但他的语气里又含着某种可怕的痛苦、自厌与绝望,那些情绪都深埋在他的心底,如同一剑封喉的利器那般割着他柔软的咽喉血肉,令他辗转反侧、痛苦不堪。

    他深呼吸了数次,说出口的声音也骤然嘶哑了许多。

    “该从哪里说起呢啊,就从四年前的一天,父亲忽然把我叫去书房开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可配上他那种近似凄凉的语调,直是让人遍体生寒。

    “我还记得,那是个颇为温暖的春日父亲在外不知忙些什么,有阵子总是不见踪影。但是那一天,他却突然早早回了家,我们还一起用了一顿晚膳,席间气氛非常和谐,父亲也并未多说什么”

    “用过晚膳后,我便回了自己的住处,继续绘符。快到戌时末的时分,父亲忽然派了个小厮来唤我去他书房。”

    谢玹的声音里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我很惊讶,以为父亲有什么要事,飞快地赶去了,一进门,却看到父亲站在书架前,手中拿着一本旧书。”

    “他看到我来了,便直接对我说对我说”

    谢玹忽而有点说不下去,结巴了一下。

    谢琇

    房中点燃的烛火都在远处,她只能借着那点昏暗的光线努力辨认了一下,发现谢玹的侧颊上居然浮起了一点赧色。

    若不是他连着耳根子都一道红了的话,她还真难辨认出来。

    可是,说话就说话,事到如今你脸红是什么意思

    谢琇也莫名地尴尬起来,只好不动声色,静听着他讲。

    谢玹结巴了数次,好像终于克服了这一层心理障碍,他再度深吸了一口气,语调也变得死板板的。

    “咳,父亲言道十二娘如今已举行了及笄礼,已是、已是能够与人议婚的年纪了”

    谢琇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议论的是我的婚事,你为何要脸红

    她满腹狐疑地盯着谢玹。因为他此刻依然顽固地把脸转向一旁,并不看她,只给她一个神色僵硬的侧脸;所以她也只能盯着他那弧线俊朗的侧颜上,渐渐浮起了一丝有点难堪的神情。

    “咳然后,父亲就单刀直入地说,若是若是”

    谢玹这一次结巴得更厉害了。

    谢琇

    到底“若是”什么好想知道

    她差一点脱口问出来,幸好她急忙咬住下唇。

    谢玹沉默了片刻,似乎终于战胜了那一层突然又浮上来的羞赧和拘谨之情,原本已经松开的双拳又重新握了握,就活像是暗自在给自己鼓鼓劲似的。

    “他他问我,若是,让十二娘来做我的妻子,我我对此可有意见。”

    谢琇

    不是,等等,你说什么

    说老百居然还不是那个最大的c粉头子,你亲爹堂堂一介百年世家的家主,竟然带头嗑骨科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