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第 81 章

作品:《偷风不偷月

    楚识琛脱掉了拖鞋, 屈膝从沙发一头挪到项明章身旁,古人大多为五斗米折腰,不知他这算什么。

    他停下来, 纠结着不会坐, 项明章伸手拽他, 然后勾住他的一条腿弯,双腿分开, 他面对面地跨坐在了项明章的身上。

    拿着的资料掉在一边,楚识琛从未想过, 一个成年男人能摆出这么难言的姿势。

    一惯笔挺的脊背微微躬着,楚识琛双手撑在项明章的腹间,抵抗向前栽倒。

    项明章气定神闲地靠着沙发,坏心眼地绷了绷腹肌。

    楚识琛察觉掌下变化, 抬起手, 瞬间没了支撑,他失衡地往前趴, 还顾得上询问一句“我压疼你了”

    项明章张手把楚识琛接住, 抱在怀里说“不疼, 痒。”

    楚识琛动不能动,起也起不来“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呢。”这十多天恪守规矩, 项明章问,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忍得辛苦”

    楚识琛不是木头, 不会真为了一本标书留下来, 此刻姿态不雅, 否认只会显得扭捏, 他回答“不是。”

    项明章得寸进尺地说“那你耍什么少爷脾气。”

    “这也算么, 我又不是圣人。”楚识琛笑着反驳, “你用标书诓我,我都没怪罪你。”

    书房在公寓阴面,温度略低,沙发上备着一条看书时盖的毛毯,项明章展开给楚识琛披上,说“谁诓你,刚才讲到哪了”

    楚识琛寻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项明章的肩膀“演示文件为什么比标书省略。”

    项明章说“或者应该叫脱水。”

    手臂隐没毛毯中,项明章按着楚识琛的后脊,解释道“讲标的时长是固定的,甲方不会给你延长一秒钟,所以你要根据自己的语速预算大约讲多少字。”

    楚识琛说“然后调整演示文件的字数”

    “对。”项明章手掌下滑,“比如标书一万五千字,讲标时间只够说八千字左右,你的演示文件就要进行取舍。”

    楚识琛倏然屏息,迟滞地“嗯”了一声。

    项明章继续道“文件会包含一些图表,讲解可长可短,你要斟酌一下。”

    楚识琛音调降低,仿佛咬着齿冠“取舍的话,选标书框架中最核心的内容是不是”

    项明章垂下眼睛“放松。”而后耐心讲道,“不单是核心,还要是你擅长的、能讲出亮点的部分,评标分数才会高。”

    楚识琛低头抵着项明章的肩,鼻尖冒了一层汗珠,似是喟叹着“项明章够了。”

    “不行。”项明章诱哄也好,手段也罢,到这一步都成了温柔,“十多天了,我怕一会儿弄疼你。”

    楚识琛揪住项明章的t恤领口,过几分钟松开,手臂顺着胸膛掉下去,想要碰一碰什么,又忍住了,环上项明章的侧腰。

    为了彰显自己本事似的,项明章问“你还有要问的么”

    楚识琛从牙缝逸出一句“手指这么长,怎么不学学琵琶”

    “我学过钢琴。”项明章抬起另一只手,插入楚识琛脑后的细密发丝里,“我们捋一遍评标原则。”

    楚识琛竭力让自己听下去,半晌,他猛地弓起后背,双脚在沙发上蹬了蹬。

    一切却戛然而止。

    楚识琛抬起脸,不可置信地诘问“你故意的么”

    项明章命令道“自己坐。”

    楚识琛进退维谷,俊美的脸上染着渴求,他认栽了,偏头埋进项明章的颈窝,遵从的不止

    是对方的指令,也是他被勾扯出的本能。

    项明章揉着他的头发,他报复般,把鼻尖额头的汗珠蹭在项明章的耳根,连同越来越凌乱的呼吸。

    陡地,楚识琛身体一塌,像被卸了骨头。

    项明章从毛毯中抽出手臂,说“若臻,我抱你回卧室。”

    将近半夜入睡,楚识琛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波曼嘉楼下人潮如织,街头到街尾的商店都在举办圣诞活动,公寓管家每日送新鲜水果,今天多了一包姜饼人。

    项明章和楚识琛不喜欢凑热闹,在书房泡了一壶茶,摊了满桌资料,将白板一分为二编写各自的部分。

    两个人一边商量一边修改,招标规范中每项报价划分得非常细致,楚识琛在白板上写满数字计算。

    项明章侧目,看楚识琛熟练地列式、心算,面无表情只有笔尖翻飞,像营帐里运筹帷幄的军师。

    沙场秋点兵,项明章忽然说“我爷爷中风被送到医院,手术抢救了五个小时。”

    楚识琛停下“你家人一定很担心。”

    “对,手术室外面乌泱泱的。”项明章回忆道,“我站在最前面,一直站到手术室的灯熄灭。”

    楚识琛说“万幸的是手术成功了,项董脱离了生命危险。”

    项明章转身端起桌上的浓茶,普洱老班章,他抿下一口清苦“那晚回缦庄,我写了破阵子。”

    楚识琛看着项明章的背影“因为项董留下后遗症,你心情不好”

    “记不清了。”项明章回过身,稀松平常地笑了一下,“我说这些干什么,继续吧。”

    楚识琛没有追问,如果刚才是项明章不经意地敞露了一线心扉,他有足够的耐性,愿意等第二次,第三次。

    一整天时间完成了初版标书,临近黄昏,街上的节日氛围愈发浓烈,楚识琛收到楚太太的消息,准备回家了。

    项明章不想放人,跟到衣帽间门口,抱臂倚着墙,说“圣诞节有什么好过的,没听说楚家信耶稣。”

    洗净烘干的衣服是暖的,楚识琛穿戴整齐,伸手撸了一把项明章的短发“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

    项明章有分寸,节日一家团聚,他一个外人凑热闹不方便,说“我开玩笑的,没事。”

    楚识琛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伯母”

    项明章道“我妈信佛,更不过圣诞。”

    楚识琛去过一趟宁波,更加珍惜当下的家人,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他说“陪自己的母亲,过不过节有什么重要。”

    项明章听话地改了主意,他开车送楚识琛回家,然后去了缦庄。

    一进庄园大门,外面的喧闹全部被隔绝了,白咏缇从庭院出来散步,扎着长发,穿着羽绒服和运动鞋,比平时多了几分精气神。

    项明章熄火下车,喊了声“妈”。

    白咏缇说“陪我走一走吧。”

    母子二人打完招呼就陷入沉默,保持半臂远,在花园里沿着小径散步,走了许久,白咏缇开口说“小猫跑到我院子里了。”

    项明章揣着大衣口袋“我叫人把它弄回去。”

    “不碍事。”白咏缇意有所指,“有人陪还好,不然它自己在南区也会寂寞。”

    走到马场,视野一下子宽阔了,匹纯血宝马每天黄昏被牵出来放风,环着跑道追逐奔驰。

    项明章搭着围栏,说“我前一阵子待了几天。”

    虽然南北区互不干扰,但那几天一直让青姐弄吃的,白咏缇隐约猜到了,说

    “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楚家那孩子。”

    项明章只带楚识琛来过缦庄,并且不止一次,他承认道“对,是楚识琛。”

    白咏缇掖了掖头发,这么多年项明章独自一人,没对她提过私人感情,也没明确表示过什么,但偶尔流露的态度足够她判断了。

    白咏缇问“你是认真的吗”

    一匹纯黑色宝马放慢速度,撂着马蹄经过,项明章吹了一声口哨将马引过来,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匹,乌黑毛发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他一边抚摸一边剖白“我曾经在背后打发他的旧情人,让许辽调查他的底细,利用公事亲近他,甚至想过把他关在缦庄。”

    白咏缇应激地露出惊恐神情“明章”

    项明章说“我改了,因为他不喜欢。”

    白咏缇缓慢地松一口气“你很在乎他。”

    “是。”项明章继续说,“我动心了,爱上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追求到,还要患得患失,和每个被爱情冲昏头的普通人一样。”

    白咏缇蓦地笑了,安慰地拍打项明章的后背“没关系。”

    这样的亲昵举止太罕见,项明章怔了怔,捉着白咏缇的手放在自己肘弯里,他看楚太太都是这样挽着楚识琛。

    骏马归厩,太阳落山了,白咏缇挽着项明章往回走。

    到了庭院外,项明章不准备进门,说“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几天工作忙,我还要回去加班。”

    白咏缇放开他,叮嘱道“那你开车小心。”

    项明章点点头,转身走了,白咏缇茕茕而立,望着逐渐远离的背影,在她不堪回首的年月,项明章从孩子变成了高大的男人。

    都说最恨一个人,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她一直很害怕。

    仿佛察觉到白咏缇的目光,项明章忽然停下来,回过头,面目比月光冷。

    “妈,你放心。”项明章道,“我不是项珑,更不会是项行昭。”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