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0章 宽慰太子
作品:《天唐锦绣免费阅读全文》 李二陛下温和的招招手,道“不必多礼,过来坐。”
“喏”
李承乾上前,跪坐在李二陛下面前,面上神情恭谨,心中却难免惴惴。
来此路上,他已经听闻了消息,知道长孙冲遭遇偷偷潜返长安,之后又出逃,继而被刺杀而长孙无忌则将这个罪名按在房俊头上,甚至亲自闯入房家,与房玄龄理论,接着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论起政治上的天赋,李承乾远远比不得魏王李泰,也比不过吴王李恪,甚至就连最小的同胞兄弟晋王李治都略有不如,但他并非真正对于政治一无所知。
相反,历经这么多年坐在储位之上所遭受的苛责、陷害、攻讦,再是迟钝之人也对政治的本质有了情形的认知
什么是政治
说白了,无非就是利益。
只要捋清楚利益的供给、获得、分配,就等于抓住了朝堂当中的政治走向,不至于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尚且疑惑不解、屡屡失策、受人利用。
在爆出长孙冲被刺杀这件事情之后,李承乾便已经想到必将引起朝中大臣的群起攻讦,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了大家的底线。
今日有人刺杀长孙冲,那么明日是否就会有人用相同的手法去刺杀他们
李承乾猜不到房俊最终会承受怎么的责罚,但毫无疑问的是,房俊谋求军机处大臣之位,必将夭折,任谁也不可能让房俊上位,以此来做到惩前毖后、杀鸡儆猴的效果。
李承乾更清楚父皇其实一直是压制着房俊的,原因无可厚非,就是为了暂且压制着房俊,等到将来他登基之时再予以恩赏,恩出于上,以收房俊之忠心。
但李承乾对此并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父皇的作为固然是自古以来帝王都会采取的法子,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谓的恩出于上,以收房俊之忠心,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他李承乾能够安安稳稳的顺利接班登基,若是储君之位出现了变故,何谈恩出于上,何谈以收房俊之忠心
的确,眼下他的储君之位渐渐稳固,父皇也打消了易储之想法,但李承乾永远不会忘记曾经那一段朝不保夕、惊恐难安的日子,所有人都对他攻讦诘难,亲兄弟亦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整个天下他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在惶恐之中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那个时候,是房俊站了出来力挺他,直至今日,房俊早已成为他的东宫阵营当中举足轻重的力量,说一句“中流砥柱”亦不为过。
换句话说,房俊越是强大,他的储君之位就越是稳固。
一旦房俊遭受挫折天知道是否还会再次生出变故
他东宫署官无数,却要么是只知道文章礼仪的大儒,要么就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囊饭袋,没有一个强势人物支撑,总归是心里没底
所谓知子莫若父,只是看了李承乾的神情变幻,李二陛下便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问道“怎么,太子想要保住房俊”
李承乾微微沉默一下,抬起头来,鼓足勇气与李二陛下对视,颔首道“于公于私,儿臣都应当予以表示。或许儿臣的力量并不足以保下房俊,毕竟将要面对的几乎所有的世家门阀,但儿臣依旧觉得应该这么做。儿臣非是寡恩之人,当初房俊能够与天下所有门阀作对,依旧站在儿臣的身后,矢志不渝的支持儿臣,如今房俊有难,儿臣岂能袖手旁观”
李二陛下有些愕然。
他知道太子有保住房俊的心思,却没想到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观其神情,非是虚妄之言,当是心中的确这么想。
不由得又是欣慰又是苦恼。
若他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亲王,能够有这份心性义气,身为父亲自当高兴。
可既然身为太子,却怎能这般意气用事呢
江山社稷,帝国重器,当这些东西一起压在你的身上的时候,你一言一行就不能率性而为,所思所虑皆要以大局为重,书生意气岂能为帝皇所有
想了想,李二陛下尽量使得自己语气温和,道“为夫就怕你一时热血上头,做出那等与世家门阀为敌的蠢事来,如此,非但保不住房俊,甚至连你也将面临极为不利之局面。世家门阀不是意欲将房俊如何,而是他们不能容忍这等暗杀之事屡屡发生,现有丘神绩,后有长孙冲,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这种超出了规则的举动,是一定要被禁止的。”
李承乾有些激动,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想不通“可谁能证明此事当真是房俊所为那些世家门阀不过是操纵民意以胁迫君王,以此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他们眼中,哪里还有帝国律法,哪里还有至尊帝王”
生平第一次,他对父皇一直奉行不悖的打压世家门阀政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同时也对父皇的退让心生不满。
那些门阀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这让帝王威严何存
与此同时,他也对父皇这一刻的软弱而心生不满。
这需要房俊去付出代价
李二陛下啧啧嘴,对于太子的顶撞非但未有恼火,反而有些开心。
怎么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断定的标准有很多,但是唯有一条是最为基本的素质,那就是必须要有个性
无论对错,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因旁人的蛊惑、胁迫而动摇,这样才可能树立威信,才可能建立功业。
耳根子软弱的家伙,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说得改弦更张,今日改明日改,永远不会成就自己的基业。
当然,如果观点是对的,坚持下去就是盛世可期、皇图霸业,如果观点是错的,则很有可能天下板荡、帝国飘摇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便安抚道“所有的斗争,都只是在进退之边缘徘徊试探,一时的退让,并不意味着满盘皆输,而是拥有更大的空间,为将来的进击运用更大的力量。同样,一时的得意,也绝非就意味着胜利在望,要提防着是否踩进了陷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房俊那个棒槌都能够明白的道理,太子却缘何不明白呢”
太子默然。
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害怕。
退让一次不可怕,房俊一时间进不了军机处也无所谓,可怕的是一退再退,当退让成为了习惯,无路可退的时候怎么办
他可忘不了满朝文武尽皆诋毁诘难他的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但是不管他明不明白,接不接受,父皇的意志从来都不容许反驳,必须坚定的贯彻下去。
而此次能够将他叫过来,亲口予以劝说以及安慰,这已经是破天荒从不曾有过的事情,令李承乾不堪风雨的身心稍有安稳。
芙蓉园。
临水楼阁之内,善德女王正跪坐在茶几前,将一束含苞的荷花插入花瓶之中,左右瞧瞧,满意的拿过帕子擦了擦手。
回过头,见到真德公主高挑的身形伫立窗前,秀美的侧脸上神情有些恍惚,便忍不住轻笑一声,柔声道“怎么了,替你家郎君担忧呢”
真德公主俏脸微微一红,抿了一下粉润的菱唇,没有作声,目光依旧投注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曲江之上。
善德女王起身,款步走到真德公主身后,伸出纤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肢,从后向前微微探首,脸儿贴着脸儿。
“我的小妹妹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已经懂得心疼男人了,真好。”
她说话时吐气如兰,吹在真德公主的耳珠上有些发痒,使得真德公主微微侧身,俏脸满是红晕,微嗔道“谁心疼他了还不都是姐姐你自作主张,提了这门婚事,若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才不会嫁给那个魔王恶棍”
素来骄纵任性的真德公主,至今仍对当初房俊在新罗做下的那些事心有余悸,只要想想那人冷酷的将新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后又命令麾下兵卒大开杀戒,便忍不住一阵阵的颤栗。
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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