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作品:《升官发财在宋朝

    将狄青这一小插曲做了安排后, 陆辞不再耽搁,备齐物件后,径直翻身上马, 不紧不慢地往官署的方向去了。

    他手头虽宽裕, 但也没奢侈到让下仆也拥有马匹做坐骑的程度, 除他所骑的良马外,就只剩两匹用来拉运车架用的老马了。

    只因是入职的头一日,他才带了两名健仆, 专门替自己带上个人用品,好安置到官署里头。

    汾州城的户数虽较陆辞沿途见过的那些要少上许多,但在这早市刚开不久的时候, 也是人来人往的熙攘热闹。

    富户自也不比别处的多, 是以一大早地见着陆辞这么个骑着一瞧就价值不菲的高头大马、穿着官服, 生得还极为英俊潇洒的郎君时,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一边好奇地望着,一边小声议论上几声。

    也没几个具备只从颜色就辨认出他品秩的见识的人, 但看个热闹的心思,却是人人有的。

    见陆辞背后不过跟了两个健仆,派头并不铺张, 又是微微笑的漂亮模样, 就有人没忍住,扬声问道“那小郎君,可是新来上任的官儿不成”

    陆辞虽未因他停马, 却看向他,毫无架子地温声道“正是。”

    听得这答话后,纵使已从官服瞧出这大小是个官的围观百姓,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惊奇,不禁把他这年轻得过分的俊美面孔看了又看,那人已问了“是什么官儿呀”

    陆辞莞尔一笑,大大方方道“我自汴京来,是为知此地事。”

    知事,知州事

    一州之长的那个知州

    听得这话后,所有人脑海先是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后,瞬间怔住了。

    他们瞪大了眼,定定地看着陆辞,满脸的惊讶怎么都遮不住,好似他身上开了朵花似的。

    陆辞微微笑着看着他们,也不多做辩解。

    最后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率先拍了拍腿,哈哈大笑道“这位官爷啊,可这种玩笑,还是不要轻易开得好”

    把陆辞的话当做少年人的玩笑后,刚一时凝固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还有人夸张地拍抚着胸口,看陆辞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索性心服口服地感叹道“您瞧着一本正经,说起笑来却是厉害,竟连我都蒙过去了。”

    “我还当是刚听岔了哩。”

    “好似咱这地儿的新公祖还未来”

    听得他们已彻底偏离了原话题的讨论,陆辞挑了挑眉。

    这可不能怪他,分明是说了大实话,奈何无人肯信啊。

    陆辞愿一笑置之,然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健仆,就不那么乐意了。

    他们跟这位雇主后头,也有大半年了,观他为人处世所生出的敬意,也早已不受其尚轻的年纪影响。

    见明明说了真话,却被其他人这般轻忽对待,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欲斥他们个对长官不敬的罪过了。

    然而这念头甫一冒出来,他们的头个反应,就是看向陆辞,看看郎主的意思。

    陆辞仅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便瞬间会意,立马低了头,不再左顾右盼了。

    一行三人很快顺着人流,来到了破破烂烂的官署。

    虽已在外头看过很多次,但真正想到要在这不折不扣的危楼里工作三年之久,陆辞就越发感到难以忍受起来。

    尤其跟他呆了小半年的馆阁一比,若说后者是清贵中透着雅致,前者便是破旧中带着危险了。

    不过他经事颇多,即便心里嫌弃,面上也掩饰得丝毫不露,踏入门槛时,更是不曾犹豫半分。

    能在官署守门的吏人,显然比只瞧热闹的百姓们要有见识得多。

    远远看到陆辞所着官袍的颜色时,他们就隐约有了猜测。

    再看陆辞生得器宇不凡,面上带着从容微笑,无比明确地朝他们走来时,就近乎印证了。

    即使是要例行公事地将人拦下,进行问话和检查身份时,他们的语气,也比平时对任何人的都要轻柔恭敬上了数倍。

    陆辞微挽起一小截袖口,露出系在腕上的敕黄,又从怀中掏出任命的诏书,展开之后,朗声宣布道“户部员外郎,太子舍人陆辞,奉命知汾州。”

    四周先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死寂,旋即便是极度震惊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喧哗。

    亮出身份后,陆辞将敕黄暂且解下,交予那两吏人核对去,便在最快回过神来的一吏人的引领下,穿过签厅,直到知州的位置上,优雅地落了座。

    尽管距上任知州卸任、至陆辞到来前,隔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但对于一州当之无愧的长官,显然是不会有人敢怠慢的。

    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且座椅书案,边上木柜屉笼,全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两健仆见不用额外打扫卫生,便麻利地将陆辞的个人物品从马背上搬了下来,虽是一言不发,却是配合默契,很快就按照郎主的喜好和习惯,将这些零碎物件全摆好了。

    陆辞颔首道“你们先回去罢。”

    他们赶紧应了一声,便目不斜视地在所有人的微妙注视中退了出去,骑上来时的马,回陆辞的宅邸去了。

    哪怕亲眼看到这么个恐怕还没自家子侄年岁大的上官坐到了位置,大多数人还是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愣愣地看着,眼珠子跟着陆辞动。

    这,就是从汴京新调任来的知州

    陆辞也不忙办公,微微抬眼,看向恍惚的众人,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他们的工作效率和反应能力,淡然道“判官、掌书记、支使、推官”

    他一口气点了十几位辅佐官,道“都过来。”

    被点到的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向他走去。

    缓过那口气来后,他们的脸色也终于恢复正常了,还带了一副热情而不显谄媚的笑。

    甭管这位知州的年纪看着有多梦幻,人既来了,又是要认人的样子,那当然要小心翼翼,不能给上官留下坏印象才是。

    陆辞安安静静地等着,待人在他跟前一字排开后,他只略扫了眼,便道“怎少了两人”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吭声。

    陆辞微微一笑,点了头埋得最低的那人“你呢,知不知道他们在哪”

    他口吻平平静静的,却让被点到那人不知为何,心里倏然一惊,暗道一声倒霉,抬起头道“回陆知州,他们今日还未来。”

    那两人从来就是好喝花酒,常常晚到的,尤其知州一位空缺,少了人管辖,更是荒唐。

    现在倒好,撞到枪口上了。

    他既不愿得罪了那两人,省得事后惹出是非,也没蠢到被点名问话的时候,还故意欺瞒新来的长官,自然只有避重就轻地回答了。

    陆辞点了点头,并未追着他继续问下去,而是随意看向另外一人,询道“他们可曾告假”

    那人干巴巴道“回陆知州,不曾。”

    陆辞再点一人,温和道“按照律例规定,但凡身体抱恙,无法准时来到签厅的,可要提前报备,或是告假”

    被放过的人当然松了口气,而被点的人,则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陆辞一人只问一句,很快就将那两人情况问得清清楚楚。

    而在有心人眼里,这最巧的地方,莫过于在陆知州落下最后一问时,刚好将这十数名属官都问了一遍。

    把主要的幕职官问过后,陆辞便让心里忐忑的他们退下了,笑吟吟地改唤众诸曹官来。

    崇文俊、齐京等人,自然也在其中。

    齐京做贼心虚,步履间也带了几分犹豫。

    然而在他想到,这位长官不但年纪极轻,且之前未曾在地方上任职过,只在馆阁那种极清贵的地方呆过半年,且因是三元及第,屡屡得破格提拔,连诠试都未过过

    心就放下来了。

    莫说新知州会否关注一起小小扰民案,就算关注了,定也不清楚相关律法条文。

    跟先是心里发虚、后是有恃无恐的齐京不一样的是,崇文俊乍一听新知州可算到任时,不免生出一些跃跃欲试的期待来。

    具体的他虽不清楚,但好歹也曾听说过一些,据闻这新知州的年岁颇轻,深得陛下信重。

    之所以被派到地方上,要么是朝中得罪了权臣,要么是刻意派来历练的。

    当然,这传言里真假参半,他心里自是有数的,当然不会全信。

    但对他而言,只要新来的上官不似之前那位死气沉沉,凡事秉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给底下人一些发挥的机会,就已心满意足了。

    但即使是抱着这样期盼而来的崇文俊,在真正对上陆知州那张俊俏简直如同在发光一般的如玉面庞时,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陆辞仔细观察过崇文俊半日,当然认出了他。

    但也未对其给予太多关注,在发现无人疏忽职守、迟来或不来后,态度更是温和,只问过个人名姓和职守后,就让人先退下了。

    还真只是来记个名字啊。

    崇文俊心情大起大落,回到座位上时,还不免涌起莫大失望。

    而且瞅这走马观花的架势,恐怕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的。

    不然这一口气近三十号人,怎么可能在简单问过一次的情况下,就全能记住

    得了得了,也别指望了。

    然而在午时过后,陆辞初步浏览了最近期的公文,将任务逐一下派时,叫出职务对应人名姓的那份轻松,就狠狠地扇了做此猜测的崇文俊的脸。

    陆辞最早看的,自然是关于拦路虎王状与其同伙惊马扰民一案的审理公文。

    既然崇文俊的推勘态度可圈可点,不似个故意敷衍了事的,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检法或草判这两个环节上了。

    在读过判决书上的议状后,陆辞唇角微微上扬,带了些许玩味。

    哪怕还没仔细看过检法官罗列出的诸多律例,齐京这人身上的问题,也已一目了然了。

    陆辞在确定了内心猜测后,却选择了暂时按下,不急发难。

    一来是不知除了齐京以外,究竟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二来则是他晚判一天,王状等人就得在牢里多呆一天,也没好日子过;三来是他只要一想到尽早见到的那只小狸奴,就莫名地有些窝心。

    狄青分明穿得衣裳单薄,鞋履上也有破洞,加上早上风冷,直让嘴唇上的皮都冻得干裂了。

    成天冒着生命危险往山上跑,就是想要通过再卖一些山货给他,好如其兄一般,得求学的机会。

    尤其在他心血来潮下,送了春秋和礼记给对方时,那孩子的眼睛一下就跟点燃了两簇小火苗似的,变得无比晶亮。

    那是穷人家的孩子,眼里所闪烁着求学若渴的光芒啊。

    陆辞全然不知,自己已将狄青的一番小心意误会得面目全非。

    他触景生情,不由联想起自己当日在密州时,得亏官学诸多贴补跟得上,加上有师长照顾,才未似狄青那般的经历。

    不免感慨万千。

    既然有感而发,陆辞索性就先从兴学方面着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实在不好意思哦。最近考试,精力有限,根本无法顾及更新。

    现在考完啦明天开始恢复晚上10点更新3谢谢你们肯等我。

    注释今天的全出自宋代州制研究

    1知州的职责

    “掌理郡政,宣布条教,导民以善而纠其奸慝;岁时劝课农桑,旌别孝悌;其赋役、钱、狱讼之事,兵民之政皆总也。凡法令条制,悉意孝行,以率所属;有赦宥则以时宣读,而颁告于治境;举行祀典,察郡吏德义材能而保任之,若疲软不任事或奸贪冒法,则按劾以闻;遇水早,以法振济,安集流亡,无使所失”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知州职能的确十分广泛,它主管一州的军政、民政、财政、司法、教育、监察等职。宋人张纲曾将知州的职能进行了归类,总结出知州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有诸如劝农兴学,淳风俗理财赋,平狱讼等七项职能。

    2幕职官

    这些属官是中央政府有关部门统一除授的州级政府属官,是辅佐知州、通判工作,处理地方政务的国家公务员,是巩固中央集权的极为重要力量。

    两使、防、团、军事推官,判官是由选人充,除要郡签判、推官堂除外,其余由吏部注拟。书记、支使分别由历两任文学及无出身人担任,书记与支使同级,位在判官之下,推官之上。

    幕职官设置员数。即节度州节度判官、观察判官,节度推官、观察推官各一人。防御、团练、军事州设防御、团练、军事推官各一入,军监判官各一人。

    3诸曹官

    在辅佐知州、通判工作的行政属官体系中,除幕职官体系之外尚有诸曹官体系,这一体系由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等组成。在诸曹官体系中,“司理参军”为宋所创,录事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则是宋朝沿袭唐制的产物。在宋代,这些曹官向中央政府负责,不再向节镇负责,直接受中央政府领导。另一方面,这些曹官由中央政府的有关部门除授,不再是节镇自辟僚属。

    4知州资历

    除宋时不问资历,任人唯才,“初补亲官,便除知州外”可得知,太宗开始,知州的资历逐步

    受到重视,对于一般文臣,必须有任知县、通判的经历而后才可以除知州,而武臣要想任知州,要求更严,武臣须曾任过巡检、县尉、知县等县级亲民官,且曾作过诸州都监等主兵官,没有犯罪记录,有官员推荐等等众多条件才可以升任知州。

    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