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70章 孤岛

作品:《定海浮生录

    “你先下去。”

    “不, ”陈星坚持道,“我要跟着你。”

    项述一瞥陈星,于是把他的腰一抱,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陈星万万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狂叫道“你干吗快住手项述啊啊啊啊”

    陈星一喊,山涧里全是回声,下山的谢安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冯千钧“怎么了”

    肖山马上转身,谢安忙道“不不先观察一会儿”

    冯千钧也反应过来了“这幕天席地的, 不会是在七星坛上”

    顾青道“冯大哥”

    “别叫”项述的声音在不远处回荡。

    “好痛啊”接着是陈星的狂叫, “快快停下”

    陈星被项述揽着腰,从悬崖上飞身而下,项述抓住一根山藤,冲力猛地一坠, 陈星手臂快脱臼了。

    “进不去”陈星的声音喊道,“卡住了”

    “你抱住我脖子”项述说,“别乱动”

    项述带着陈星, 要钻进那山崖的裂缝里, 陈星看里头全是植物,总不能硬塞吧。

    项述一手抓着藤条, 另一手伸进罅隙中,要将一根断木拖出来。陈星抱着项述肩背,好奇地朝山岩罅隙里看。

    “这里不行还是换个方向吧”

    “别在我耳边喊”项述道, “我能听见”

    山路上。

    冯千钧“”

    肖山“”

    谢安“咱们还是继续往下走罢, 那个道韫, 你们赶紧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

    谢道韫“”

    “谢安”项述喝道,“听得见么快过来”

    谢安马上转身,带着两人复又上山去,只见项述用腰带将自己与陈星绑在了一起,说“你们绕到后面去,看看裂缝对面是什么地方。”

    冯千钧扔给项述弓箭,喊道“待会儿用这个联系”

    天色越来越暗,陈星衣衫凌乱,总算钻过了裂缝,忽然发现一处隐蔽的山石天井,项述低头,这里似乎近百年无人到过,四处全是植被。以重剑清理了四周爬藤,发现此地仿佛有过一场大战,山石朝着中央坍塌而下。

    “这是灵气引爆,”陈星说,“有驱魔师在此处炸开了什么东西”

    “是炸塌了东西。”项述抬头,见前面又有乱石坍塌而下,于是搬开重逾百斤的落岩,现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溶洞小径。

    陈星说“是你娘与张留当年在此处遭到伏击,逃出去的路吗”

    项述也未能证实,这一路的痕迹纯属猜想,却很明显,有过一场非同寻常的战斗。

    “往前看看。”项述说。

    天色已近全黑,陈星要祭心灯,项述却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从山内匆匆出去。小径极幽深,且深达数里,项述看了眼陈星,说“我背你”

    “没关系。”陈星正激动,快步跟上项述,当初在阴山时,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接着,陈星在路上绊了一下,项述停步,低头时,看见溶洞内散落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近乎腐朽的木剑鞘,上面刻着字。

    陈星正想看,项述却收起那剑鞘,说道“继续往前走。”

    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抵达地底溶洞的出口,空气清新,漫天星斗,地底洞穴竟是从长江底下穿过,来到洪湖岸边。

    借着星光,两人看清了腐朽近半的那古木剑鞘上一行钟鼓文。

    “不动如山,”陈星喃喃道,“这是最开始的那个剑鞘。”

    那软钢剑鞘,乃是张留后来所制,在溶洞内找到的这把,正是当初项语嫣带着重剑离家时的剑鞘

    项述站在洪湖岸边,眺望周遭,湖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在岸边。

    “当初我娘与张留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项述说道。

    天已全黑,陈星说“待日出再调查看看”

    一抹孤月,在湖的尽头,水天一色处升起,月色正中央,湖中不远处有一岛屿,岛中现出一道所,那景实在落寞冷清,半岛上又有石路,与岸畔相连。

    项述抽箭,朝天空中连射三箭,鸣镝朝谢安等人标记方位。

    “只有一条路,”项述说,“就是到岛上去,再搭乘木筏,穿过洪湖去对岸,看看去。”

    这里居然还有如此隐世的一座古建筑,陈星观察道路尽头的楼宇,像是方士修炼的道所,道所带有汉时的风格,在此处已有数百年。

    “有人么”陈星推了下那道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忽然有人起身,惊讶喊了声。

    陈星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那道所从外面看上去没多大,进来却发现不小,庭院内种满了花卉,一名中年文士正在院中浇水,起身时朝他们笑了笑,说“小兄弟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项述答道“过路人,问下这儿是什么地方。”

    那中年文士笑道“能过路过到这儿来,可当真不容易,来,请坐,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喝茶还是喝酒”

    项述摆摆手,陈星好奇地进庭院内,只见整个道所井井有条,他试探地看了眼项述,项述便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谨慎。

    其时魏晋一朝,天下多有隐士避世而居,最出名的隐士就是陶潜一众人,能在这里碰上隐士,陈星倒也不觉得太奇怪。只听文士在前自我介绍,自言姓桓,单名一个“墨”字,乃是宣城桓氏的一支。当年宣城内史桓彝的族亲,于桓温之乱后,为避祸而居,桓家举家迁走,桓墨不愿离开江左,于是来到洪湖畔这所名唤“沧浪宇”的道所中,居住下来。

    “沧浪宇,”陈星说,“有什么由来么”

    桓墨在正对着洪湖的敞厅内,为两人煮了茶,说道“相传此地,乃是数百年前的驱魔师所建的镇蛟之所。”

    陈星“”

    项述稍稍皱眉,沉吟不语,桓墨又问“小兄弟知道驱魔师不汉时”

    桌下,项述的手指在陈星手背上轻轻一点,陈星便明白项述之意,点了点头,假装好奇,听了桓墨所言,竟是与驱魔司传闻八九不离十。

    “嗯。”项述听完后也点了点头,桓墨煮好茶,说道“两位请用,这是我前些日子,从赤壁蒲市上买回来的君山新茶。”

    项述看着茶碗,一时只不动,陈星却正口渴,端起茶碗,项述似仍在沉吟,忽然外头又传来冯千钧之声,喊道“有人么”

    众人终于来了,桓墨愈发惊讶,于是起身去开门。项述马上朝陈星说“东西别乱喝。”

    陈星知道项述这人是相当警惕的,之前一路上从来不让他乱饮别人给的食水,说道“我先给你试下有没有毒”

    项述无奈,只得示意陈星看着,自己端起茶碗,倒是先替陈星喝了一口。

    陈星“你不是不怕毒么”

    项述顿时被陈星给堵住,那边桓墨却引着冯千钧与谢安、肖山、谢道韫与顾青一起过来了,冯千钧一看陈星,便道“果然你们也在这儿”

    桓墨有点奇怪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谢安却笑道“我们是太学中的同窗,相邀出来踏青,找这俩小子,可是找好久了。”

    桓墨笑道“兄台也在太学”

    “活到老,学到老嘛,”谢安笑道,“不惑之年,也是要勤修功业的。”

    桓墨又看肖山,肖山还提着吃的,朝陈星说“我饿了,我们吃东西吧。”

    谢安说“他是我们太学中的小小神童,五岁就能读书做文章了。”

    “失敬,失敬。”桓温看肖山那模样实在不像读书人,但既然这么说了,也只好不多问。

    冯千钧说“实在叨扰桓兄了,我们正打算找个地方用晚饭。您要加入我们吗”

    桓墨说“我倒是用过了,几位若不嫌弃,楼上还有客房,今夜也别折腾了,就在此地过一夜罢,明日待有船来了,再着人送你们过去。”

    谢安当即叫好,自我介绍姓谢名白秋,几人就这么鸠占鹊巢,半点不客气,直接在桓墨的敞厅里开始吃晚饭了。

    项述说了两人的调查所得,说道“岛上怎么有这么一个地方,当真奇怪。”

    陈星说“避世之人总是有的,不过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陈星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诡异,却实在说不上来,众人参议后,吃了冯千钧带来的饮食,一时也无人去碰桓墨的茶饮,顾青与谢道韫虽着男装,却不像其他人般高谈阔论,先告罪上去休息了。

    肖山伸了个懒腰,陈星便道“我带你上去睡”

    肖山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好。”陈星便答道,上楼看了眼,只见楼上桓墨给他们准备了三间房并打了地铺,谢安与冯千钧睡一间,陈星便与项述、肖山睡一间,两个女孩儿睡一间。

    项述却未曾上楼,坐在敞厅外,一脚侧一脚垂,面朝湖浪,腿前横放着那把腐朽的剑鞘。

    待得众人散后,桓墨穿过长廊,见项述正对着洪湖出神,便笑道“不睡么”

    项述答非所问,淡淡道“沧浪宇,此间主人,一定是个雅人。”

    恒墨道“在下第一次听时,也这么觉得。都道人世如江河,可区区却只觉生逢世事,如骤遇大风大浪。时而于浪巅自在逍遥如万山千仞,时而又在浪谷排山倒海如灭顶之灾,沧海沉浮数载,不过都是大海上的无端兴灭罢了。”

    项述礼貌地说“听起来,桓先生一生中,倒是经历了不少事。”

    “最难的,还不是这些,”桓墨笑道,“而是置身大海之中,你找不到方向。随波逐流,也是身不由己,永远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四周漆黑一片,太难了。偶有风平浪静之时,这海面下,却藏着更多的危险”

    “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哪怕死无全尸,被这沧海吞噬,你的残骸,依旧被裹挟在这浪流中,不得解脱,无休无止。像不像一个人死后,还要遭受千秋万世的骂名”

    项述宽大的手掌不经意抚过剑鞘,深邃的双目望向黑暗中的洪湖,忽然道“先生,你看这湖中,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不错,漆黑一片,”桓墨说,“长夜漫漫。”

    项述稍稍抬起头,双眼中现出了湖面所倒映出的绚烂星河,湖中银汉如与天接,从天到地,再从地到天,形成了一道闪光的环。

    “可是天上,终有东西,指引你在海中行舟的方向。”项述眉毛一扬。

    “你以为那是方向么”桓墨一笑道,“执念而已,待得阴云过来,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执念”项述说。

    “年轻人执念不可太多,”桓墨说,“执念多了,难免便入了魔障。”

    项述说“都道不可入了执念,我倒是想着,若无这执念在,什么都想开、看开,人生不免也太无趣。”

    桓墨仿佛有点意外,而后点头道“嗯,倒是如此。”

    “桓兄喝点我的茶”谢安不知何时却出来了。

    楼上。

    肖山先钻进被窝里睡了后,陈星临时起意,忽想在附近走走,便轻轻下了楼去。

    只听谢安在敞厅内,正与桓墨饮茶闲话。

    桓墨在一旁煮水,于是笑道“那就不客气了。”

    陈星从敞厅背后过去,只听谢安又道“桓家中人,我倒是好久没听说了,自从桓温失势之后,整族便如同人间消失了一般。桓兄从前在宣城哪位先生门下读的书”

    当年桓温乃是晋朝不世出的大将,领军北伐,乃是慕容家、苻家与姚家的劲敌。奈何功高自大,回朝后竟行废立之举,更要求加九锡封王。最后恰好是栽在了谢安手里,谢安也不正面驳他,来来去去只用一招拖,最后成功把桓温给拖得驾鹤西归,晋廷上下于是松了口气。

    也正因桓温之举,导致司马家如今对权臣非常敏感,生怕兵权欺主,方令朝廷、北府、皇权三方如今处于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桓墨说了些宣城之事,又提及桓温与王猛的故人之谊,陈星听见在说自己师兄,便偷听了几句,总觉得谢安像是在套话。

    过不多时,听谢安与桓墨又开始讲论山水玄学,陈星便不听了,离开敞厅往外走,到得花园深处,找到自己先前在沧浪宇外所见的一座石塔。

    项述在那石塔下站着,听见脚步声,从石塔畔朝陈星望来。

    陈星“我就说找不见你,原来跑这儿来了。”

    项述“一刻见不着护法就要到处找怎么和肖山一个样。”

    陈星说“我是怕你跑丢了”

    项述说“方才我绕着沧浪宇,走了一圈,发现此地石塔有点蹊跷。”

    “是的,”陈星皱眉,说道,“哈拉和林也有,你还记得,是个守御墙,只是锁住了。”

    项述说“我怎么总觉得,这石塔就是哈拉和林的那个”

    “不,我记得这个锁孔,是哈拉和林没有的。”陈星摸了下石塔正中央,那里有一个凹陷进去的黑色锁孔,仿佛等待一把合适的钥匙。对此,他依稀有了某个朦胧的猜测,兴许沧浪宇这一遗迹,是项家传下来的

    项述示意陈星退后点,凑到那黑黝黝的锁孔前,朝里头看,侧头专注的表情,让陈星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看不出什么来,”陈星说,“否则也不是禁制了。”

    “有风。”项述说道,继而侧耳,贴在石塔的门上听。

    陈星“”

    陈星也学着项述侧过去听,两人面对面,一起把耳朵贴在石头上,他与项述温润的嘴唇相距不足一寸,呼吸的气息几乎快贴到一起,差点就要亲上。

    陈星不自然地离开石门,项述咳了声,忽然想到了什么,提起重剑,朝向那石门。

    “尺寸刚好”陈星说。

    项述缓慢地将不动如山插入了锁孔中,陈星瞬间就惊了。

    “方才我已试过一次了,”项述朝陈星说,“并无异状。”

    陈星“不不不”

    陈星的呼吸快要停了,抬起一手,搭在了项述持剑的双手上,说“就这一次,项述,听我的。”

    陈星祭起心灯,那光芒瞬间流转,充满两人的全身,说时迟那时快,将花园内映得如同白昼

    “等等。”陈星正在绽放心灯时,忽然说道。

    项述“”

    陈星“喊他们出来么”

    项述“不,先打开看看再说。”

    陈星深呼吸,说“打开以后,我可不一定能将它复原”

    项述“一切我负责,开”

    陈星蓦然注入心灯,一时两人光芒万丈,心灯法力沿着智慧剑注入石塔中,一瞬间石塔门上以金汁绘就的法阵亮起强光连带着整个庭院内“嗡”的一声,地面全部亮起光芒

    敞厅内。

    “王右军的字”

    说到这里,桓墨话头忽然截断,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谢安注视桓墨,眯起眼,也现出了奇怪的笑容。

    “你笑什么”桓墨忽然感觉到了危险。

    “你笑什么”谢安反问道。

    桓墨冷笑一声,将手轻轻按在了案上,刹那间整个沧浪宇四面墙壁如碎纸般散开,飘往远方,木椽无声坍塌,屋顶消散,现出头顶星空。

    谢安眉头动了动,莫测高深地看着桓墨。

    桓墨“谢安石,当真是多谢你们了,助我打开锁灵塔,取来”说话间忽然色变,表情刹那僵住。谢安低声道“桓先生,先别高兴得太早,你没发现方才喝下的茶,味道有点不对么”

    桓墨“”

    庭院中,项述与陈星一起手持不动如山,陈星喝道“开”

    一声轻响,紧接着石塔层层瓦解,砌起的石头重重飞开,狂风席卷而出,项述马上退后,一手挡在陈星面前,以背脊护着他,陈星双眼睁大,从项述肩侧看见了石塔之中那枚闪耀着金光的宝珠

    宝珠轰然绽出烈光,横扫开去,整个沧浪宇破碎,幻象消湮,现出一片荒芜的岛屿与丛林,废墟高处正在空中睡觉的肖山一个不留神,摔了下来,在半空中一声大喊,旋转,翻身,一手按地,落地。

    冯千钧被挂在树上,顿时惊道“什么东西这么闪青儿青儿”

    远处传来顾青的大喊声,谢道韫喝道“当心”

    两人显然也从树上掉了下来,冯千钧一惊,喊道“等我”

    桓墨双眼失神,一手覆额,两腿一软,摔在地上,幻象消失,谢安面朝倒地的桓墨,忽然就有点手足无措,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喊道“小师弟我好像抓住了一个妖怪你来看看”

    是时只见桓墨身上散发出一股黑气,那黑气竟是缓慢聚集为形体。

    “谢安石,我竟是如此栽在你手中一次,”黑气传出嘶哑的声音,“你可以瞑目了”

    “何方妖孽”谢安竟浑然不惧,抽出佩剑,怒道,“这就是你的原形”

    那黑气发出猖狂的笑声,放肆地说“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么认得我是谁不”

    “尸尸亥”

    谢安就这样完成了驱魔师人生的第一次抓妖,而且还成功地放倒了敌方阵营中的最大最大头目,足以名垂千古。然而就在那短短瞬间,谢安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后退,跑

    “陈星”谢安喝道,“护法尸亥来了”

    那黑气发出一声嘶哑的狂喊,顿时在空中唰地朝着谢安扑去

    石塔开启,中间宝珠光芒万丈,陈星正要上去取,紧接着,黑暗里一个身影出剑,无声无息,直取陈星后颈项述的速度却比那黑影更快,出手,凌空一握,抓住了剑刃

    顿时鲜血飞溅,项述竟是空手将剑一折,长剑发出轻响,被项述至为刚猛之力折成两半,陈星回身刹那,与偷袭者打了个照面。

    司马玮

    司马玮没有头盔,断剑一挑,再取陈星脖颈,项述却一手按上陈星肩膀,借力跃起,身在空中,两腿荡开,回旋,脚踝锁住司马玮脖颈,两人一同旋转,将他拧翻在地

    “拿法宝”项述喝道。

    陈星被项述一推,两步冲上高台,跃起,飞扑,将那光珠揽进手里,石塔失去法力承托,坚石刹那垮塌下来

    项述将司马玮拧得在地上翻滚,再转身抓到不动如山跃起,司马玮缓慢爬起身,正了正被拧折的脖子,赤手空拳朝着项述扑了上来。

    “像你这样的”项述手提重剑,潇洒一让,司马玮顿时扑了个空。

    “孤王可以打八个。”

    项述冷冷道,继而回手一剑,一身闷响,司马玮胸甲顿时被重剑劈得凹陷,倒飞出去,背脊撞断了一棵大树,狠狠摔在了废墟之中。

    “上次你们三个一起上”项述提着剑,又是一步跃去。

    陈星狼狈地爬起身,怔怔看着项述。

    司马玮刚爬起身,抬手下意识要接项述那一剑,当场挨了第二剑。

    “下场还没明白还不死心还想偷袭”项述冷冷道,继而一剑挑起司马玮,侧身一扫,连环三剑,连声巨响中,司马玮又飞到五丈开外。

    “别打了”陈星马上道,“手下留情可以了”

    “平时是不想和你们动手”项述不等司马玮落地,又是斜斜一弹跳,飞身上了半空,司马玮于空中翻身,挥出断剑,手臂却在项述手中如竹篾般断折。项述满腔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怒吼道“杂鱼滚”

    那一下,司马玮险些被劈开两半,身体一折,犹如断线风筝般唰地飞往洪湖中,重击水面的刹那,发出一声爆破响。

    项述收剑,陈星已忘了定海珠的事,满腔崇拜之情尚未出口,却见一人衣袂飘扬,如乘风揽月,惊慌失措地狂奔而来,喊道“小师弟师兄刚捉住了一只尸亥”

    那团黑气幻化为人形,轮廓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陈星手持那宝珠,项述横剑,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定海珠啊,找了我足足三百年了,三百年。”笼罩在黑气中的人缓缓说道。

    谢安缓慢退到陈星身旁,冯千钧与肖山救了顾青与谢道韫赶来,各出武器,面朝那黑影。

    “尸亥”陈星惊道。

    那团黑气,正是在会稽地脉处所见的人影,是尸亥

    陈星不止一次地设想过未来与尸亥正面对上的那天,却完全未料,会在此时,在此地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