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71章 报答

作品:《小夜曲

    这厢沈平川被今汐搀扶着都还没走出校医院, 陈宇翔几人便相互搀扶着, 鼻青脸肿地走了进来。

    走廊里,几人狭路相逢, 面面相觑。

    今汐瞪着几人,奶凶奶凶道“你们又想干嘛我我警告你们, 薄延去拿药了,他马上回来, 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揍揍你们”

    意想不到的是, 面前几个男孩冲着沈平川齐刷刷地九十度深鞠躬“沈主席, 对不起我们不该故意找你麻烦,以后也不会了请你原谅我们”

    沈平川往后面退了退, 难以置信“你们干嘛, 吃错药了”

    “沈主席, 请你原谅我们的无知和冒犯”

    “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宇翔神情很紧张“沈主席,我们不知道您还有这样的这样的朋友, 真的对不起”

    就在这时, 薄延从楼梯口走了回来, 见状, 他立刻挡在了沈平川面前“你们又想干什么”

    “我们是来道歉的。”

    今汐低声问薄延“是你把他们揍成这样的”

    薄延耸耸肩“我是三好学生好吧, 我不会随便动手。”

    当然, 主要是他一结束便赶过来看沈平川了, 还没顾得上教训这几个王八蛋。

    “你们快滚吧,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沈平川手搭在他妹夫的肩膀上, 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

    陈宇翔慌张地说“沈哥,哦不,沈爷,您一定要原谅我们,那人说你要是不原谅我们,我们每天都都要挨揍”

    “你神经病吧,老子还要去吃饭呢,好狗不挡道啊”

    “沈爷,沈爷您你就说一句吧,给您跪下了行不行”

    沈平川也是个轴性子“老子就不说滚滚滚”

    因为薄延在,他们也不敢多做纠缠,可怜兮兮地目送了沈平川离开。

    关于陈宇翔几人态度的骤然转变,背后是谁帮沈平川出了这口恶气,其实沈平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干的。

    但是他不敢确定。

    那天在篮球馆,他看到了夏轻的身影,但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腿伤好了以后,沈平川去找过夏轻几次,但是她都表现得冷冷淡淡,聊不到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十二月初,夏轻去了省医院,父亲刚刚做过了透析,她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和母亲轮替着照顾父亲。

    到了医院却发现,病房里父亲原先睡的病床空空如也,连带着日用物品都被撤走了,护士们正忙碌着要接新的病人入住。

    夏轻以为父亲又被医院赶出去了,连忙跑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情况,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医生,上个月的医疗费我们已经借到了,你不要让我爸爸出院,他情况比其他的病人严重,如果出院的话可能会有危险的,求你了”

    医生的办公室,她几乎就要跪下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情绪很崩溃“钱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求求你了”

    主治医生连忙将夏轻扶起来“哎,小姑娘你别激动啊,你爸爸没有出院,而是转到特护病房了。”

    夏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特、特护病房”

    “家属今天早上过来缴费,一次性将欠款全部交清了,不仅如此,接下来三个月的医疗费都结清了,所以你爸爸现在转入了特护病房。”

    夏轻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实在做梦,走路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这样的场景在她梦里发生过无数次,但怎么可能是真的,他们家怎么住得起特护病房

    夏轻赶到特护病房,自己的老父亲正躺在松软洁白的病床上休息,母亲坐在椅子上守着他。

    普通病房一间三铺床位,显得非常狭窄,而特护病房只有一张床铺,宽敞明亮,有电视,有微波炉和陪护床,设备齐全。

    无论是病床还是医疗仪器,看上去都是崭新的,房间甚至还装了恒温空调。

    夏轻望着周围的一切,怔怔地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医疗费都缴清了,医生就给怎么换了病房。”

    “咱们还欠着医院的钱呢,怎么会突然缴清医疗费,妈妈,咱们家哪有钱啊”

    夏母是那种非常老实朴素的妇女,也不怎么会说谎,见夏轻问起来,她踟蹰了半晌,说了实话“是是你们学校资助的。”

    夏轻更加疑惑“学校资助怎么我不知道”

    “那小伙子说,学校资助了咱们家看病的钱,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自尊心受不住,觉得在同学面前低人一等,所以让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你。”

    夏轻越听越觉得离谱,又问道“是哪个小伙子”

    “我、我不认识,说是你们学校的”夏母看起来很忐忑“轻轻,怎么了,是不是那钱来路不对啊,那么多,我也有怀疑啊,可是看瞅着你爸爸这病,医院催得紧,要是再不缴清,就要出院了,我也只能唉。”

    “他给了你多少钱”

    “有二十来万。”

    “二十万妈妈,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接受”

    夏母彻底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一开始不多的,只有几千,够生活,后来才慢慢地多起来。轻轻,我我我我一分没留,都给你爸爸缴费了,说是学校资助的,不是个人所以我”

    “你接受了别人这么多钱,没问他是谁吗”

    “我问了问了问了”夏母连忙说“叫什么延的”

    “薄延”

    “对对对,薄延说是你学长,代表你们学院来探望你爸”

    夏轻摇着头,觉得不可思议,她根本不认识薄延,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薄延学长怎么会为她做这样的事。

    她甚至连薄延的电话号码都没有,薄延现在经常外出实训,不常留在学校,她想找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夏轻头重脚轻地走出了病房,怔怔地下了楼,准备再去主治医生那里问问清楚。

    三楼的普通病房传来了病人家属哭天抢地的嚎叫声,有病人不愿意出院,可是医院的床位太紧了,那些实在无法缴清费用的病人只能回家疗养。

    这样的事,夏轻每天都能见到,她真的很害怕。

    父亲的病情一直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病发,如果离开了医院,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去想。

    夏轻用手挠着发丝,靠着墙全身无力地坐了下来,看着家属搀扶着病人,颤颤巍巍地从她身边经过。

    她用手背揉了揉鼻子,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缓了好久,夏轻才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回到了病房。

    母亲被自家女儿刚刚的反应吓到了,见她进屋,立刻站起来忐忑地问“轻轻,出了什么事啊,那钱有什么问题”

    “妈,您别担心,钱没问题,我想找到薄延学长,亲自感谢他,但是现在联系不到他。”

    “哦,对了,他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说你爸爸要是有任何问题,急用钱,可以联系他。”

    夏母赶紧从柜子里翻出了文件夹,文件夹里装着的是爸爸的病历表单和交费清单,她从一沓沓纸张中,找到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张,递给了夏轻。

    沈平川接到薄延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跟着老爸和客户谈生意。办公室三面落地窗,装的都是有隔音效果的玻璃。

    办公室里非常安静,因此沈平川背过身去按下接听键,薄延愤怒的声音猛地传来,办公室听了个清清楚楚

    “沈平川你大爷冒用老子名义做事前,能不能提前跟老子商量你当你真是我沈哥了”

    对面西装革履的客户保持着对后辈礼貌而包容的微笑,沈石山脸色低沉,叱责沈平川“出去接电话没有礼貌”

    沈平川赔礼之后,匆匆走出了办公室,捂着手机低声安抚道“你是我哥,好不好,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别吵吵,有话好好说。”

    “你坑我坑得一点不带犹豫的,用我的名义去给夏轻送钱,你让别人知道了怎么想我,你让你妹妹怎么想”

    “不是吧,这么快就知道了”

    沈平川是真的没料到这么快事情就捅出来了,他千叮万嘱让夏家母亲一定一定不要告诉夏轻,说得非常严重,他未来丈母娘看上去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答应了不会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

    不过他早就设防了第二道光关卡,就是以薄延的名义去做这件事。

    即便夏轻找薄延询问,以薄延机智的程度和跟他的默契度来看,这道保险绝对是最佳防御,他一定会用聪明的借口帮他搪塞过去。

    “我最亲爱的妹夫,你没露馅儿吧。”

    “我跟她说,是有这么回事。”

    薄延语气听着松缓了,火气也小了些,估摸着多半是看在今汐的面上,才没有和他计较,只说道“我说是有位认识的慈善企业家捐助了她,但是不愿意透露姓名,跟什么学校学院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编借口也编个像样点的,学校怎么可能越过学生去资助学生家庭”

    “我知道啊,这不是为了让她妈妈更容易接受嘛,你说慈善企业家,指不定人家会胡思乱想呢。”沈平川还是没忘尬捧他妹夫“不过你这借口,对她来说还是合情合理的,完全ok我妹妹真有福气啊,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妹夫。”

    “沈平川,这件事我只帮你一次,以后自己想办法。”

    “别啊,薄哥,你要是不帮我过这一手,这谎圆不下去,我就完了。”

    “我用这么大一笔巨款去帮别的女孩,你妹知道了,我更完了”

    “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跟汐汐讲,这钱有一大半还是她出的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薄延不确定地问“我媳妇儿这么有钱”

    “那可不自小到大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她从不乱花,守财奴似的攒着呢,你看她身上有没有超过一千块的东西,没有吧,她不敢太多花他沈爸的钱,这丫头比你想象的要懂事很多。”沈平川徐徐地说“这次,她是真的想帮夏轻。”

    薄延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这块价值不菲的表,心里有些酸涩刺疼。

    “既然是汐汐的情面,行了我帮你。”

    “哎,谢薄爷”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不打算告诉你爸,这后期医疗的花费可不是仅用积蓄就能解决的。”

    沈平川扯了扯紧绷的领带,让呼吸更顺畅一些“我做项目有钱,我在努力”

    “沈平川,不是你努力了,事情就一定会按照你所预想的轨迹发展,有很多突发的状况,你需要在一瞬间做出选择。”

    “什么意思”

    薄延沉声说“你给她的钱不是小数目,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也还不起这么多钱,到那个时候,她如何自处”

    沈平川立刻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她还,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薄延叹息了声,不再说下去。

    而很快,沈平川便明白了薄延的意思。

    这件事过去了大概半年之久,而在这期间,沈平川又陆陆续续给夏家送去了不少钱。

    这些钱大头是做项目挣来的钱,还有不少是过年亲戚们给的压岁钱,以及他把自己过去收藏的不少纪念款球鞋都卖了,这些球鞋多是国际限量版,价值不菲。

    作为沈家唯一的儿子,沈石山虽然有意克扣他的用度,避免他养成那些豪门纨绔子的作派,不过沈平川的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沈石山还是尽可能地予以满足。

    这些东西即便是二手货,都能卖出不低的价格。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和薄延打着配合,令夏轻毫无察觉。

    七月初,夏父病情好转,可以暂时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出院的那天晚上,夏轻竟然意外地约了沈平川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在学校外的一间酒店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