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红守宫砂

作品:《种田之流放边塞

    烛光摇曳,面对一双清澈明眸,郭弘磊捏着笔杆,莫名涌起一股谨慎感。他不动声色,略一思索,反问“莫非玉姗是在说笑其实你是通文墨的”

    姜玉姝微微一笑,叹道“虽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大户人家的女儿,除非天生痴傻,否则必定通文识字,进而知书达理,方能稳妥持家。工部侍郎的嫡长女,怎么可能不通文墨呢”

    她记忆中,原主琴棋书画样样通,闲暇时爱琢磨针黹与花草,是出色的大家闺秀。

    郭弘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紧按着未写完的家书,皱眉道“看来,玉姗是在说笑,我却没多想,信以为真。”

    左一个“玉姗”,右一个“玉姗”,挺亲昵的嘛姜玉姝慢悠悠磨墨,不可避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语气平静,轻声问“这阵子忙忙乱乱,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何事”笔尖又一顿,郭弘磊索性暂搁笔。

    姜玉姝心思悄转,定定神,正色问“你我原本各有亲约,你本该是我的妹夫,不料造化弄人,稀里糊涂竟成了亲事发后,玉姗伤心病倒,拒绝听我半句解释,不几天,母亲便送她去外祖家休养了,直至流放,姐妹再没见过面。但不知,你可曾找她解释过”

    “定了亲,却又退亲,我愧对二姑娘,于情于理都应该解释清楚。”郭弘磊坦然承认,“我曾找她三次,可岳母都说女儿病重、不能会客。我无法,只能去信致歉,但毫无回音。”

    姜玉姝疑虑重重,沉思之余,好奇问“你、你和玉姗郎才女貌,却未能成眷属一定非常伤心吧”

    “坦白说,可惜是可惜,但称不上非常伤心。”郭弘磊虎目炯炯有神,严肃告知“我与她定亲前后,仅见过五次面,唯一一次独处,是去年她邀我去姜府赏花,闲聊了半个时辰。”

    姜玉姝蹙眉,极不认同乾朝的婚嫁风俗,忍不住问“才见过五次面,就定亲了哎,你们究竟有没有看清对方容貌”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当初,母亲挑中了人,父亲赞同,就成了。”郭弘磊顿了顿,蓦地忆起那天无意中听见的姜家父女谈话,霎时满心不自在,缓缓问“莫非你觉得、男女之间应该彼此深刻了解后才能定亲”

    嘿,这还用问姜玉姝不假思索,脱口答“当然了”

    郭弘磊目不转睛,心想我与玉姗之间清清白白,并无深情厚谊;而你与裴文沣之间呢那天,我亲耳所闻,你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恐怕,你至今仍思念着他吧

    姜玉姝浑然不觉,只当那天的事儿是秘密。她想了想,困惑问“奇怪,一则你相信我是遭人陷害,二则老夫人厌恶寡廉鲜耻贱妇。你到底为什么迎娶咳、我”

    四目对视,郭弘磊沉声答“事发当天,岳父大发雷霆,亲自动家法,我见你跪在地上,既不讨饶也不躲闪,生生挨了几棍,竟是一心求死的模样。我看不过眼,故答应岳父会娶你。”

    “所以,”姜玉姝感慨万千,苦笑问“你是出于可怜才顶着两家的巨大压力娶了我”

    其实,并不尽然。毕竟终身大事,怎能草率至于具体缘故郭弘磊剑眉拧起,一时间语塞词穷,难以言喻。

    他斟酌半晌,刚张嘴,却见侄子哭着跑过来

    “不要,我不吃”

    姜玉姝忙扭头,一把接住小哭包,讶异问“煜儿这是怎么了”

    奶娘端着米汤泡的馒头糊糊跟随,无奈答“天天吃一样的食物,小公子腻了。”

    郭煜抽抽噎噎,委屈哭诉“娘、娘不理我,还叫我别吵嚷。”

    “是么”姜玉姝抱起侄儿,朝婆婆与嫂子走去,“别哭了,我瞧瞧去,问问你娘为什么不理煜儿”

    “煜儿倒是亲近她。”郭弘磊莞尔。

    奶娘笑道“二少夫人温柔,又肯花心思逗孩子乐,小公子自是喜欢亲近的。”

    郭弘磊点了点头,摒除杂念,提笔继续写家书。

    稍后,姜玉姝返回,家书恰已写好,她便接过笔,蘸墨写道“四月十五,夜宿沧山驿。春旱,天晴朗,仍处于温带季风区”

    郭弘磊定睛望去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字迹十分娟秀,执笔的女子雪肤花貌,端庄娴雅。

    他不由得看住了。

    姜玉姝垂首,自顾自地写,暗忖幸亏不是日记,否则我得拿手捂着,才不给你看

    忙碌一通,临睡前,她突被婆婆叫去了跟前。

    “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王氏靠着包袱,审视二儿媳,淡淡问“侯爷和弘耀去世,按制,家人应该守孝三年。这规矩你知道吧”

    “知道。”

    王氏不满地质问“那你为何频频亲近弘磊叫人看着,成何体统”

    姜玉姝一怔,瞬间脸发烫,恍若挨了一耳光,羞愤不已,立刻想反驳但冷静一想,对方并非无理取闹。她深吸口气,咬了咬牙,解释道“刚才是在写家书报平安,因着只有一支笔,才耽搁久了些。今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理应小心。”王氏眯着眼睛,威严教导“虽说靖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