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丑事败露

作品:《种田之流放边塞

    二月底, 边塞风雪渐消, 慢慢回暖。

    "吁!"

    一队车马停在月湖镇刘村村口, 领头的车夫是邹贵, 吆喝道:"彭二嫂, 请上车!"

    翠梅等候已久, 背着包袱小跑靠近, 精神抖擞地问:"夫人呢?"

    "第一辆车里。"

    邹贵笑嘻嘻,明知故问:"咳, 荣哥怎么没来送送你?"

    翠梅登上马车,"他吃过元宵就回营了, 探亲而已,不可能在家久待的。"

    "嘿嘿嘿, 那你岂不是非常舍不得?"几个相熟的车夫起哄调侃。

    "呸, 你们几个,少嬉皮笑脸的!"翠梅扭身, 红着脸啐了一口, 旋即掀开门帘, 弯腰钻进马车, 兴高采烈唤道:

    "夫人!"

    姜玉姝欣然含笑, 抬手招呼亲信,"来,坐。"

    翠梅放好包袱并落座, 迫不及待地问:"两个多月没见面,您还好吧?小公子康复了吗?"

    "好, 烨儿已经康复了。"姜玉姝端详对方,打趣问:"哟?红光满面的,看来不必问了,这阵子,长荣把你照顾得不错嘛。"

    "哪里哦,他粗手笨脚的,根本不懂照顾人。"成亲不久,翠梅仍害臊,脸羞红。

    姜玉姝会心一笑,想了想,关切问:"有喜了没?如果有了,千万别勉强跟着我东奔西走。"

    "没,还没呢。"翠梅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含糊告知:"我婆婆特地请大夫给我调养身体,大夫说了,顺其自然,急不得。"

    姜玉姝颔首说:"不错,你刚成亲不久,年轻健康,确实不用着急。小桃呢?"

    "她在庄子里,负责料理些杂务,等小公子从图宁回来时,一起下县城。"

    姜玉姝笑道:"那她可得等上一两个月了。"顿了顿,她正色问:"庄子上,一切怎么样?"

    "几个管事勤勤恳恳,料理得挺妥当的,暂时没出什么大岔子。"

    姜玉姝松了口气,"嗯,很好!"

    "咱们是先回府吧?然后去做什么?"翠梅兴冲冲的。虽然婆家人和善,但她习惯了,空闲时更喜欢外出闯逛。

    姜玉姝简略告知:"顺路啊,理应回家一趟,看望看望老夫人她们。然后去府城,梁大人和魏大人已经催了,那边事情多,人手紧缺,我们得赶快才行。"

    "莫非衙署里出什么事了?"翠梅悬起心。

    "没出事。"

    姜玉姝盘算片刻,透露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如今众所皆知,土豆不耐贮藏,必须想个法子解决。我早就决定了,今年起,在西苍府城开办官营作坊,专用于制作土豆粉。将来,土豆逐渐丰产,西北各地,官府和商户同时办作坊,看能否把土豆粉推出去!"

    "作坊?"

    "对!"

    翠梅饶有兴趣,"您想把土豆粉推哪儿去?"

    "普天之下!"

    姜玉姝干劲十足,摩拳擦掌地说:"集市上售卖的稻米等物品,许许多多来自南方,而北方,能运出去的,仅有皮子和几样药材而已,冷冷清清。"

    "所以,如果土豆粉成功,只要能有面粉一半的‘声望’,就值得商人行动,到时,西北会变得越来越繁华。"

    翠梅赞同拍掌,"好呀!哎,省得外面的人总嘲笑西北穷困。"

    姜玉姝无奈叹息,"目前,西北的确穷困,外人倒也没嘲笑错。但无妨,俗话说‘风水轮流转’,西北应不至于永远穷困,若想扭转穷困局面,首先得解决缺粮的难题,年年请求朝廷赈济的地方,不惹人嘲笑才奇怪了。"

    "哈哈哈~"翠梅忍不住笑起来。

    姜玉姝满脑子的公务,胸有成竹道:"早晚有一天,西北会不愁粮食的!"

    一行人赶路南下,三月初,倒春寒一夜之间来袭,倏尔阴雨绵绵,倏尔小雪纷飞,寒意刺骨。

    这天,车马停在镇上的小客栈前歇脚。

    "嘶,真冷!"翠梅跳下车,使劲跺跺脚,回手搀扶姜玉姝,"慢点儿。"

    姜玉姝站定,环顾四周,感慨说:"瞧,又是这个客栈!唉哟,西苍与庸州官道上的县、镇、客栈等等,咱们路过了一趟又一趟,比跑江湖卖艺、卖膏药的人还勤快些!"

    "是啊。"翠梅拎着包袱,有感而发,叹道:"每一处的特色饭菜滋味,奴婢几乎闭着眼睛也能猜对。"

    姜玉姝忍俊不禁,"哈哈哈,见多识广,不好么?"

    "当然好!"

    店小二飞奔相迎,殷勤牵马并引路,主仆一行陆续走向客栈,打尖解乏。

    当迈进门槛时,翠梅低头看路,目光一扫,无意中瞥见两个熟悉身影,惊奇指出:

    "咦?那不是萍儿和小梅吗?她们为什么在这儿?"

    "什么?"

    姜玉姝诧异扭头,定睛一望,皱眉说:"世上不太可能有两对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她们。"

    翠梅眯起眼睛辨认,"奇怪,她们一向寸步不离地伺候大夫人,怎会出现在这个小镇?"

    姜玉姝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安,"难道……家里出事了?"她立刻吩咐仆妇和小厮,"你们快去问一问,希望那两个不是郭家人。"

    "是!"众仆领命,快速朝眼熟之人奔去。

    姜玉姝等人目送并等候,却发现:

    对街

    仆妇领头靠近,试探着喊:"萍儿姑娘?小梅?你俩怎么——哎?别跑!"

    "干什么?"

    "跑什么跑?见了我们,活像见了鬼似的,快说,府里出什么事了?"

    "站住,二夫人在附近,要问你们的话!"

    双方照面一打,众人越是喊,两个丫鬟越是跑,仿佛见了鬼,顶着风雪逃进小巷。结果,她们慌不择路,逃进了死胡同,背靠着墙,惊恐万状,注视迎面赶来的姜玉姝一行。

    姜玉姝步履匆匆,怀着浓浓不安感,狐疑打量对方,首先问:"萍儿?小梅?"

    "二夫人……"两个丫鬟腿一软,扑通跪下,误以为丑事败露、王氏下令追查,霎时吓得魂不附体,含泪哀求:"求您饶命!"

    "奴婢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当时,奴婢们左劝右劝,但、但夫人不听。"

    姜玉姝一头雾水,"原来你俩是跟着我大嫂出门的?究竟出什么事了?她人呢?"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均撑不住了,不约而同地磕头,畏缩禀告:"奴婢实在不敢做主,也实在没辙了,求您救救我们夫人!"

    "她、她……唉,必须看大夫了,再拖下去,恐怕会、会……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姜玉姝震惊,结结实实呆住了,回神后瞠目结舌,迷茫问:"什么叫‘一尸两命’?你们夫人怀孕了吗?"

    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嗫嚅答:"是、是的。"

    "算算日子,快六个月了。"

    "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久久地沉默。

    姜玉姝责无旁贷,强打起精神,一挥手,喝令:"此处不便交谈,立刻带我去见她!稍后,你们务必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否则,自己想想后果吧。"

    "是。"

    "奴婢绝不敢隐瞒。"两个丫鬟巴不得有人拿主意,忙不迭站起带路。

    数日后.郭府

    心腹老仆守着门,婆媳连夜商讨对策。

    王巧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红肿,泪流不止。

    "糊涂不要脸的东西!"

    "竟敢背着人做出如此丑事,郭家的脸,被你丢光了!"

    "你、你把弘耀忘了,把礼法也忘了,郭家容不下你了!"

    "你口口声声,谎称去庸州找玉姝、请管御医治病,原来是为了偷偷堕胎?"

    王氏无法置信,脸色铁青,痛心疾首,愤怒质问:"这些年,无论作为‘姑妈’还是作为‘婆婆’,我自认待你不薄,尤其你主动守节以来,除了煜儿和烨儿,全家属你最受宠,饮食起居,我总是尽力把最好的分给你,万万没料到,你居然这样报答婆家?"

    "不知羞耻的东西,自甘下贱,索性打死算了!"王氏怒火中烧,抄起拐杖便朝床上打去。

    王巧珍万分羞惭,既不辩解,也不求饶,只是本能地蜷缩,捂住肚子,保护胎儿。

    姜玉姝不得不阻拦,迅速夺走拐杖,硬把老人按坐下,劝道:"老夫人息怒,当务之急是商讨对策——"

    "有什么可商讨的?"

    王氏打断次媳,气得直发抖,迁怒责骂:"那天你碰见时,就该当场打死她,何必带回家?唯恐不够丢脸,是吧?"

    在姜玉姝看来:立志守节的寡嫂,突然怀孕,虽然不光彩,但只与道德有关,而非犯了死罪,她既无权,也不赞成判王巧珍"死刑"。

    姜玉姝定定神,冷静告知:"老夫人,消消气,先听我解释。那天见到嫂子时,她刚服下堕胎药不久,莫名昏迷,我不完全了解来龙去脉,岂能见死不救?只能请大夫救治,期间意外发现,嫂子服用的,其实是安胎药。"

    "至于药为什么错了,尚未查清。"

    "而且,大夫说,嫂子十分虚弱,强行堕胎,很可能一尸两命。当时,她气息奄奄,我一度以为她撑不住了,毕竟人命关天,所以急忙赶回家,想着由方胜救治更稳妥些,他是自己人。"

    王氏怒不可遏,"你瞧瞧她做的丑事,不正是该死吗?当时不应该救她的!"

    姜玉姝深吸口气,"您既是姑妈,又是婆婆,您做主吧。"假如当真不幸一尸两命了,该如何向相关亲戚交代?

    "唉!唉!"

    大骂一通后,王氏老泪纵横,叮嘱道:"事已至此,我、我也没辙了。玉姝,赶紧写信告诉弘磊,他是一家之主,叫他做主吧。"

    姜玉姝略一思索,"好,我待会儿就写信。"

    王氏瞪视长媳,咬牙切齿,"难怪了!从去年中秋后开始,你变得格外懒,除了上香,整天躲在房里,原来不是病了,而是被野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怀上了野种!"

    "梦生不是野男人。"王巧珍情不自禁地反驳,哽咽说:"他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迟早会有出息的。"

    王氏气得险些昏厥,"事到如今,你还在做白日梦呢?蠢货,你被人骗了!"

    姜玉姝叹了口气,缓缓告知:"我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派人暗中查访,结果,压根没找到‘周梦生’这个人。另外,我特地去县衙,以帮三弟、四弟请先生的借口,仔细询问朋友,倒听说了几个举人,但其中无一姓‘周’,并且皆已成家,最年轻的都三十多岁了。"

    "嫂子,估计你不清楚,事实上,举人在赫钦乃至西北,均属稀少,周围并没有一个‘姓周、二十五岁、家境殷实、斯文高瘦’的周举人。"

    王巧珍拒绝相信,蓬头乱发,蜷在被窝里哭,不断摇头,"不,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查漏了。"

    "梦生不会骗我的,他绝不会骗我的。"

    王氏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蠢货,你个蠢货!姓周的明显是个骗子,骗财骗色,得手之后一逃了之。他若是真诚关心、真诚想娶,怎会彻底毁了你的名誉?"说完,她扬手一扇,"啪~"地给了长媳一耳光。

    "姑妈……"王巧珍捂脸哭泣,瘦得下巴尖尖,手背青筋凸显,皮包骨。

    姜玉姝连日奔波,精疲力倦,再度劝阻,"老夫人,坐下商量,不要动怒了,当心身体。"

    "你嫂子、不!出了这种丑事,她不再是郭家媳妇了。"

    王氏捶胸顿足,颓然跌坐,指着长媳痛骂:"不知廉耻的糊涂东西,你但凡要些脸面,就该自行解决!"

    "我自知该死,但临死之前,我想再见梦生一面。"煎熬数月,王巧珍憔悴不堪,眼神发直,语无伦次,喃喃说:"明明约好了的,每个月的初一、初五、十五、二十五,都会去老地方‘上香’,他为什么失约?"

    "事先约定,他为什么失约?到底被什么事绊住脚了?"

    姜玉姝见状,欲言又止;王氏抬手,又给了长媳一耳光,"因为他是骗子!玩弄了你,骗得钱财,不逃,等着被追究吗?"

    王巧珍抽抽噎噎,失魂落魄,始终不愿相信自己被骗财骗色,固执喃喃:"不,不可能,梦生才不是骗子。"

    "你——"

    商议不成,教训良久。

    姜玉姝一声长叹,提议道:"老夫人,不如先派人看着嫂、看着她,然后耐心等弘磊的回信吧?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急也没用。"

    "唉!"

    王氏擦擦泪,绞尽脑汁,无计可施,只得颔首,"罢了,就照你说的办,你安排安排。"

    "行!"

    随即,姜玉姝歉意表示:"府城的衙署,催了我三次了,公务繁多,我得尽快启程。家务事您若是忙不过来,不妨交给三弟和四弟,他们长大了,应该帮忙打理家务。"

    "可以,你安排吧。"王氏心力交瘁,怔怔审视长媳,失望透顶,头疼烦躁。

    与此同时·客房

    "哈哈哈~"

    "精彩,精彩!"

    "贱人,你也有今天?你活该!"

    廖小蝶对镜梳妆,眼神阴狠,笑吟吟,解恨极了。

    于是,姜玉姝安排妥家务之后,火速启程,马不停蹄地赶往府城,一边关注家书,一边抽空游说,竭力说服官府,亲眼看着第一所官营作坊竣工。

    忙忙碌碌,一转眼,六月了,夏收开始,西平仓再度敞开大门,一车车粮食被搬进仓库。

    夏季清晨,姜玉姝头戴帷帽,走出住所,快步走向马车,惯例前往军仓。

    不料,巷口突然响起马蹄声,她闻声抬头一望,吃惊睁大眼睛,讶异问:

    "你怎么来了?"

    郭弘磊率领一队亲信,风尘仆仆地下马,大步流星靠近,低声答:"来抓人,顺便接你回家。"

    姜玉姝回不过神,讷讷道:"嗯,粮食快收完了,我计划过两天就回家的。"语毕,她蓦地回神,急忙问:

    "抓、抓人?抓谁?"

    "骗子,周梦生。"

    姜玉姝屏住呼吸,凑近问:"抓住了吗?"

    郭弘磊点点头,"颇费了一番周折,总算赶在他逃出西苍之前,把他逮住了。"

    姜玉姝抿抿唇,"你打算怎么办?"

    郭弘磊目光沉沉,忍怒答:"据查,对方应该不止一人,而是合伙蓄谋行骗。大嫂……固然有错,但罪魁祸首故意诱骗,可恶至极。"

    "胆敢骗到郭家人头上,简直找死,我饶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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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嗨(?▽`)ノノ小天使,国庆后第一天上班,我又开始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