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作品:《今天依然找错了攻略对象[综]

    芥川的病主要还是因为本身身体就弱, 受了伤之后直接引起了感染和发烧, 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拖得越久越要命,才造成了现在这副有些神志不清的状况。

    好在花濑这次带回了足够生存的东西, 所有人都对她的经历十分好奇,包括银, 唯独芥川对此只字未提。

    这是因为芥川本身对外界事物的漠不关心, 打个比方,如果有人现在在眼前突然死去, 其他人或许还会小小的惊讶一声,但对芥川来说, 却根本不算什么, 在寒冷的冬夜里, 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同伴变成骸骨十分常见。

    花濑从来没有看见芥川露出过什么具有波动性的表情,不仅如此, 连话语都很少,即便被人打倒爬在地上站不起来,也只会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瞳孔定定的看着某个虚空。

    他被人称为“无心之犬”。

    此时此刻,这个在外人眼中不吠的狗, 凶残至极的对象,说面无表情的喝着花濑喂给他的东西。

    ——这过程比较复杂, 简单来说,“”足以诠释。

    花濑不在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强硬的让芥川去做些什么,即便是为了他好的忠告也会在那死气沉沉的气质下如鲠在喉的吊在嘴边, 最终也没能说出来,烟消云散。

    而花濑回来后场面就是——

    “张嘴,看我也要张嘴。”

    “今天比昨天稍微多吃点,不想吃也要吃,我是为了照顾你的胃,昨天才让你吃那么少。”

    “食物足够,让你吃就吃,不要咽得那么快。”

    “不吃完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最后一句话把旁边几个小伙伴都听得胆战心惊,纷纷断绝了看八卦的心思,将手中的食物狼吞虎咽。

    食物在贫民窟是很珍贵的东西,尤其是他们这样力量弱小的孩子,经常会被大人们或是力量更凶悍些的、乃至某些动物都能从他们嘴中夺食。

    所以抢到手的一定要快速吃掉,无论是滚烫不堪还是冰冷发霉,连在雪地里扒草根吃过的经历都有,这些都不算什么。摆在眼前的是新鲜食物,既不用抢夺,也不用害怕别人夺走。

    椎名花濑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梦。

    之所以要喂芥川吃东西,当然是因为其行动不便,而相应的在其他事情上,例如换衣服清洗之类的事件……这张原本是想过让银来帮忙,或者其他的任何人都可以,偏偏不要是花濑。

    花濑还挺疑惑的:“为什么独独要拒绝我?”

    芥川没回答她,脸色显得很难看,实话说能在这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看出难看就已经是很大的极限了,花濑也是凭借着和他多年相处的敏锐才得出这个结论。

    指望从芥川这里得到答案,当然不可能。

    花濑自顾自地替她换了衣服,清洗了受伤的地方和身上的部分区域,最后为他上药。

    全程同样是在暴力碾压下进行,现在的芥川根本无法打过花濑。

    原本穿在身上的黑色衣物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能对话来发起攻击,围观群众都不敢靠近,回来去还能坦然地按着他的肩胛骨,冷淡地说一句:“能稍微放松点吗?不好上药。”

    所有人便屏息静气地看着如潜伏中恶鬼的罗生门。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基本所有人都觉得,花濑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花濑的归来带来了些什么,也为他们迎来了新一轮支撑的希望。

    或许是由于悉心照料,贫民窟的孩子向来经得起摔打,芥川没几天便能自如的活动下床了,只是上药这项工作依然没有从两人的相处中抹去。

    这天花濑按照程序给芥川上药,动作放得很轻,但即便重了些,芥川也不会发出分毫声响。

    其他人都默契的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们,每每到这个时间段,俨然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空间。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花濑突然开口。

    芥川还没有立即回答,上药完毕后,他将衣领拉拢,嗓音仍然有些沙哑:“你知道要做什么?”

    “看能不能帮你报仇。”

    “我需要的不是报仇。”

    芥川轻咳了两声,别过脸,“现在最需要想的是如何维持这样的状况不变。由天堂坠入地狱的感受可不好,贸然去招惹其他人,可能会带来重大的灾难。”

    花濑给他倒了杯温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坐在桌边,她语气温和地说:“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猝不及防跳进坑里被委婉“教育”了的芥川:“……”

    他没什么情绪地看了花濑一眼,转回视线,没有说话。

    花濑毫不介意他这种态度,相处久了就知道芥川到底是个什么脾性,当下继续着自己的想要得到的信息,花濑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察觉到芥川动作一顿,花濑继续说:“我不会鲁莽冲动,只是想对现在的势力分布组成有个大致的了解。”

    一般来说,贫民窟类的势力分布范围越到上层越固定,像是层层递进的金字塔,而处于下方的可以随时被替换,取而代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越往上越难。按照芥川的伤势来看,所面对的应该不算是什么特别强大的人物,花濑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只是要找芥川做最后的断定罢了。

    最后芥川还是说出了一个名字,花濑听后很淡定地颔首,表情平静,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安逸的生活持续了几天,芥川坚持要外出,他认为长久待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会丧失对危机的应变能力,而他不能缺失的便是这种应变能力。

    这是很有危机意识的正确做法,其他人纷纷附和他的决定,即便芥川的伤势还没有好全。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知道这次有花濑跟在芥川身后。

    在芥川外出前,两人曾经争论过。

    花濑:“你现在伤还没好,不要那么逞强。已有条件下分明足够让你把伤势养好,为什么要拖着病体去加重伤势?”

    芥川:“这种事情难道少见了吗?需要在重伤的时候连滚带爬的从地狱中跑出去,如果丧失了面对这样疼痛的勇气,面对危机时内心就已经先松懈了。”

    别看芥川平时不说话,说起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不管正确还是错误的总能把人砸晕,花濑往往说不过他,最终只能妥协。

    芥川出门时她不放心,便悄悄跟在他身后,这一点其他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芥川。

    不过仅有一天花濑就回来了,不再继续这样的事情。

    银看见坐在台阶上发着呆径自出神的花濑,跑去她身边:“怎么了?是哥哥发现你了吗?”

    “你哥哥……”花濑的神情有些恍惚,答非所问,“他真的很强。”

    就算是受了重伤,还能不断的挑战极限,笼罩全身的黑暗凛冽气势宛如修罗,在无形的告诉每一个人他不需要关心,更不可侵犯。

    花濑突然意识到她对芥川的关心——即便是在濒死的重伤下——可能都会是多余的。

    银不懂花濑都看到了些什么,自然也不懂她的深层含义,只是下意识想要让他们两人的关系走向更好:“你对哥哥的好,哥哥是知道的,他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其实还是很在乎你的。”

    花濑垂下眼眸:“我没什么好在乎的。”

    不管芥川是不是中心人物,她都不想攻略。

    同生共死过命的交情,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不应该被迟早会毁坏的爱情影响。

    “怎么会!”银小声的惊呼,很不可思议的样子,“真的是哥哥今天对你发脾气了吗?”

    “没有,他那个人怎么会发脾气。”

    芥川平时连情绪波动都很少,准确来说,或许是他现在还感受不到那些情绪的存在,才会在太宰出现之后,几乎将其奉为神明。

    花濑撑着下巴,如实说:“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从来不需要人保护。”

    银一噎。

    下意识的想反驳这个理论,却又不知从何才能找到论据。

    不是说强者就不需要保护的,看上去踽踽独行,孑然一身的人或许都会对特定的某个人抱有期待,所有断言在人性的多变下都是非绝对正确的。

    花濑的发言让银一下子,产生了仿佛就要失去什么的不安感。

    “我一直想问……”银缓缓地开口,用了极大的勇气,“花濑,你到底为什么会对我哥哥那么好呢?”

    从出现开始就是如此,而相处看来花濑并非多么爱心泛滥的人,这几年对他和芥川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花濑闻言一怔:“这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了,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这么好的。”银沉默稍许,迟疑着问出了压在心底已久的那个问题,“花濑你,喜欢哥哥吗?”

    花濑侧过脸看着银,没有分毫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喜欢。”

    这句话的语气仿佛不仅仅是在回答,更像是对往后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而做出承诺。

    银愣愣地没能把视线收回,好一会儿才尴尬的笑了笑说,“这、这样啊……我知道了。”

    花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就像是以往每次她让银安心时做的那样。

    “爱情不是必需品,也没有那么好。”花濑语气清淡,如同在谈论旁人的事,“我更是最劣选项。”

    这不是出于对自身的轻视或自卑,而是出于对爱情选项这个客观事实而言,花濑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的恋爱对象。

    银沉默着低着脑袋离开,没有防备看到了墙角一闪而过的影子,眼花了似的。

    而这天芥川回来得非常晚,没有和花濑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