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作品:《今天依然找错了攻略对象[综]

    居然满了??

    为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啊……

    花濑突然不确定了。

    这太魔幻了。

    ——难不成她其实真的做了什么?

    “……”

    这瞬间, 花濑看沢田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一种, 几乎让沢田说不出话来的变化。

    震惊的, 慌乱的, 甚至是难过的。

    沢田几乎要以为他说错了话。

    可其实他本人,就已经为他方才毫不迟疑的宣言感到了羞耻。

    ——居然, 就这么直接对她喊出这种话了啊……

    花濑会觉得很困扰?

    沢田忐忑不安的这么想。

    抬头就看见花濑朝他快步走来,并且是越来越快, 仿佛急速追赶着什么。

    “沢田。”

    花濑短促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或许就是因为太短, 沢田没能听出她声线中的颤抖。

    然后, 沢田被猝不及防地抱住了。

    少女的身体很柔软,和打架时的凶悍完全是两幅模样;和她的外在表现,也完全是两个模样。

    沢田从来没有真正摸清过她的许多面。

    温柔的,冷静的,漠然的,亲近的……每一种, 他却都很喜欢。

    “你好笨。”

    紧紧抱住了他的少女,却附在耳边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没有熟悉的嘲讽, 意料之外的语句, 带着某种沢田所理解不能的悲伤。

    “啊……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 沢田就是觉得她非常难过。即便她没有哭。

    沢田有些词穷, 但还是绞尽脑汁的想安慰她,到这时候才发现自身的词汇量贫乏得可以。

    “如果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好吗……我确实很笨, 你不要难过。那个……你一定不要难过,我不想你难过的。”

    花濑猝然咬了下唇。

    是应急机制,不让自己突然做出什么失态的表现。

    “我没有不高兴……”花濑很温柔的说,这种语气她很少用,少到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你能那么对我说,我很高兴。很少有人……不,加上你,只有两个人对我这么说过。”

    沢田像是被她是从未接触过的难言孤寂所感染,脸上的紧张焦虑情绪平复下来:“……什、什么话?”

    花濑拍了拍他的背脊,很轻,像是祝福:“要幸福啊,沢田君。”

    分明是最常见不过的敬语,比花濑常用的“沢田”二字疏远许多,但沢田就是觉得,这是花濑喊他最为亲近的一次。

    如同告别。

    “我……记住了。”

    沢田郑重地回应。

    素来沉稳的花濑便像是瞬间放心了,这个稍显漫长的拥抱结束退开时,昨天看见了她唇边一闪而过、宛如烟花的孩子气般的笑意。

    “……”

    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

    花濑沿着回去的路走,这是正确的路线,没有分毫偏差。

    只不过他没有使用交通工具,所花的时间长了些。

    已经到了下午,阳光却还是那么不容拒绝地铺洒在每一个角落。

    路上偶有行人对花濑投以奇怪的目光,她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没有任何异常的普通人。

    但逐渐的,她的脚步慢下来。到最后甚至变得非常沉重,这种沉重是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便可以感觉到的、就像是背上压了一尊千斤顶似的。

    她终于停下来。

    没有意识到所处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她站在光与暗的界限中,喘着气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这周遭是否氧气缺失。

    花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眼前的景物也更为涣散。

    一只白净的手蓦然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花濑恍然看到对方手腕上的白色绷带边缘。

    好比浮沉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花濑倏忽反手,紧紧握住了这人的手腕。

    她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着,这个动作无声透露出求救的意味。

    “放轻松。”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冷静又好听,清润得仿佛从冰面上砸过的水晶珠子,“跟着节奏,吸气,呼气,吸气……很好,不要紧张,按照这个节奏再来几次。”

    太宰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眼前这个少女呼吸,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道,路边随便碰上个人竟然就是过呼吸症。

    他实在是闲心发作,伸手想要帮忙,没想到手腕反倒被对方擒住,片刻间的强硬力道让他险些做出些什么,最直观的反应却不过是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梢。

    这力道可不是普通女孩子能有的啊。

    太宰注意到这个女孩在哭。

    由于情绪过度起伏而引起的过呼吸症并不罕见,眼前的应该就是了。

    花濑呼吸逐渐平复,没了那股窒息感,心理防线却崩溃得更加厉害。

    她实在没有办法控制,眼泪像泄洪般源源不断的从眼眶中滑出,她伸手不停的擦,无济于事,艰难的想要稳住这难堪的局面,泪水却落得更厉害了。

    花濑一时间甚至没有机会去验证眼前人的身份,只能感觉到这人没走——她还握着这人的手,像仍处在过呼吸症的症状中,紧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太宰任由她抓。

    他今天没有要紧的事。

    不过看小姑娘奋力想要止住眼泪还是挺有趣的,他有时候就喜欢这么观察世间百态,大多数都无法影响到他。

    太宰将身上随手摇奖中来的纸巾递给她。

    花濑接过了。

    她哭得说不出话。

    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太宰垂眸看着她,少女的背脊如濒死的天鹅颈线,绷得非常紧,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

    她仍然在想办法止住眼泪,一只手明明很不方便,却硬是要拉着他。

    “我不走。”太宰以无甚所谓的语气,收起了习惯挂在脸上的笑,轻描淡写且不容置疑地道,“你先哭。”

    这句话太奇怪了,在这场面未免显得有些冷漠或者不合时宜。

    但花濑已经辨认出他的声音。

    没有缘由,不知道理,她心底的松懈突然就冒了出来,在这个还算熟悉的人面前。

    即便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羁绊。

    来往的行人对于分外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太宰更是接收到了不少无声谴责他是渣男的目光,对此他只是笑眯眯地一一回看过去,表面看来仿佛是个脾气再好不过的纯良少年。

    花濑很少哭,像这样哭的停不下来的状况更是罕有。

    幼时从流浪狗嘴下夺食,差点被咬断了一条手臂,她都没有哭得这么久过。

    哭也没有用,可能还会让好心的人觉得烦,所以她就不哭了,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尽全力的活下去。

    等她终于哭完,太宰左肩上的衣服差不多都湿透了——一直看着少女无声地哭,就算是自认为没什么好心的太宰都觉得有些不大妥当,还是借了个肩膀过去,让场面能稍微好看点。

    “我……”

    少女首个发出的声音,竟然是强行镇定后的单个字句。

    她真的就没有哭出声,抽噎都没有。

    “我迷路了。”稍作停顿后,花濑成功说出了完整的句子,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更带着鼻音,“……不想走了。”

    太宰歪了下脑袋,呆萌呆萌的,眼神好像都配合着这句话变得低龄了些,他眨了眨眼,说:“那也要走,停下来不就是坐以待毙了吗?”

    花濑固执地摇头:“就是因为我走错了。”

    太宰望着她哭到发红的耳根,以一种理所当然到甚至带了反问的语气回答:“可是最开始也是你走的,不管是走错了还是迷路了,都是你走的。”

    “……”

    花濑深深地垂着脑袋,太宰看见她浑身陡然更加僵硬了。

    “后悔已经走过的路和犹豫现在要走的路都是没有用的,解决这种情绪的最好办法是——”太宰单手抄着口袋,口吻轻松地说,“把你放回到那个当下,你仍然还是会这么做。”

    “所谓后悔,不就是反复的扪心自问并做出‘假如’‘就好了’这类的假设么?”太宰站在阳光下,浑身沐浴着温暖,吐出的字句却带着寒意,“可当初那个决定也是你做的,当时当地情形再次重复,你也还会那么做。”

    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假设。

    全部都是不成立,说得直白一些,难道再回去一次就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了吗?

    没有未卜先知,再重复多少次,不带着记忆的人们还是会做出各种分别让自己后悔的行动。

    “况且,”太宰悠悠地叹了口气,不带分毫惋惜,而仅仅只是想这么做罢了,“谁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呢?”

    这样的反问让花濑终于将视线由地面投往太宰。

    太宰便看到了她这双通红却透亮的眸子。

    “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嘛。”太宰用仅年长两岁的身份,说出了这样老成的评价。

    “我……”花濑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选择。”

    “这不就更简单了吗?”太宰很快的回答,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随性姿态,脸上却有着不容错辨的笃定,“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这是最没有悬念的选择题。”

    因为别无选择。

    ——花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抓住太宰。

    她认为太宰能给她一个答案。

    只要有这个答案,她就能继续走下去。

    她需要东西,就必定要付出什么去交换。

    “我明白了。”花濑看着太宰茶褐色的眼瞳,比宝石还要漂亮,她完全平复了,“谢谢您的话。”

    “我也只是稍微做做好事。”太宰摆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花濑注意到他的袖口都有些皱了,更别提是被打湿的肩膀部分。

    她有些不安地说:“对不起,弄坏了您的衣服。”

    “这个吗?”太宰努了努嘴,低头上下打量自己,毫不在意,“这不是什么高级货,随便碰碰就需要价格高昂的干洗费。”

    他瞥了眼花濑的表情,随手往她身后一指:“真的过意不去,请我喝咖啡。”

    太宰带着笑说:

    “——里面的顾客注意我们很久了。”